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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國公的女兒……景晟表情微變,摩挲著下巴忖度起來。是陸家女,那可就不好辦了。自己雖貴為大梁儲君,但終究也不能得罪沛國公,若是惹惱了這個千金,他將來可就別指望得到沛國公的擁護了,這於今後御極不利。
他眸子半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妍笙那張小臉。她微微掩口,似乎在和一旁的宮娥說著什麼有趣的事兒,忽而笑起來,明媚得教整個大殿都更亮堂幾分。
笑起來更漂亮。景晟心癢難耐,他好女色,在大梁的勳貴裡頭無人不知。幾個紈絝好友曾笑言他是“寡人有疾,寡人好色”,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假。他看上了陸家這個閨女,就一定得想方設法弄到手。
皇太子吸了口涼氣思量著,忽地腦子裡頭閃過一道精光——他怎麼能把嚴燁給忘了呢?東廠督主慣有通天的本事,憑著自己的身份,開尊口請嚴燁幫這個忙,他必不會拒絕的。
景晟頓覺豁然開朗,心情大好。
一眾皇親都來了,嚴燁也便退了出去。畢竟是李氏的家宴,他一個姓嚴的自然沒道理在裡頭待著。出門時將好聽見高太后說話,“今兒是大年三十,皇帝身子不舒坦,咱們便簡簡單單地把年過了……”之後的話便再聽不清了。
妍笙的目光不自覺地追著那個高個兒的身影過去,瞧見他獨自轉過了九龍金柱,應當是出去了。
跨過奉天殿的門檻,等在外頭的桂嶸連忙上前去給他系披風。
嚴燁撥出一口氣,伸手習慣性地撫了撫袖袍底下的烏沉木佛珠,目光深遠地望了望西北方。
桂嶸覷著他的臉色,小聲問,“師父,咱們回去了麼?”
他微微搖頭,徑自從桂嶸手裡接過了宮燈,緩聲說,“我去見一個人,你不必候著了,回去吧,廠子裡沒差事的也該在用年夜飯了。”說罷便提上宮燈頭也不回地踏雪而去。
桂嶸怔怔地望著那道背影,略想了想便明白過來——師父這是又去看蕭太妃了。
第28章 蕭氏太妃
將將繞過太和殿後頭的泰清門,嚴燁便覺得一股森寒的北風撲面而來。
紫禁城極為森冷,尤其是入了夜,永巷的那方便像是有鬼哭狼嚎。入幕過後,臨安城的人們便會對這座屹立於黑夜中的龐然大物繞道而行。據看守紫禁城門的侍衛說,一年當中每逢中元節,成群結隊的烏鴉便會從紫禁城上方掠過,這裡頭更是常年都較外先陰冷。
他提著宮燈,腳下的步子從容地朝前走,行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光景,前頭隱隱能望見一座建在液玉池上的斷虹橋。這裡同永巷距得極盡,隱隱還能聽見冷宮裡那些女人的哭聲淒厲似夜梟。
過了斷虹橋,前面便是一處院子。朱漆的牆面已經斑駁了,顯然被歲月沖刷了不知多少年頭。裡頭約莫亮著燈,燈火卻也是極為昏暗不明。嚴燁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立在宮苑前抬頭看,只見匾額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堪,只依稀可辨“靜心堂”三個字。
這是紫禁城中距離養心殿最遠的宮室,裡頭住著的,自然也是歷代最不得寵的嬪妃。
嚴燁的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一手提宮燈,一手推開了破舊的木門。殘破不堪的門發出刺耳的聲響,“吱嘎”,接著便敞開了一條縫隙。他的眼神迷離卻森冷,透過門縫瞧見裡頭的佛堂裡跪著一個婦人。
她一身的姑子裝扮,連衣裳都打著補丁,面朝著一尊同樣殘舊的佛像,已經生出皺紋的右手上纏著一串佛珠,口裡絮絮叨叨地念著經文。
他將宮燈掛在了門口,復又隨意地撲了撲雙手,提步走進了靜心堂。
姑子年紀已經大了,耳力卻並不差,她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那是屬於一個男人的,沉穩而從容。婦人背對著他並不回頭,爬上絲絲皺紋的面容勾起一個笑容,淡淡說,“嚴廠公怎麼有空來看貧尼?”
嚴燁垂著眼看那婦人,微微俯身揖手,沉聲說,“臣參見蕭太妃。”說罷,他微微一頓,清漠的眼睛半眯起,淡淡望一眼外頭漆黑的夜色,又道,“每年除夕,臣都會來看娘娘,這是乾爹的遺願,臣不敢悖逆。”
“……”聞言,蕭太妃遍佈歲月痕跡的面容劃過一絲輕微的波瀾,不過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的面上便恢復了一片沉靜,終於抬起眼看了看外頭的天,眼中似乎湧現出一種淡淡的慨嘆,“又是除夕了啊,又是一年了。”
說完,她略微動了動身子,似乎要從蒲團上站起身。嚴燁伸手扶了她一把,扶著她的左臂將她緩緩攙起身。蕭太妃已經不再年輕,常年相伴青燈古佛,使她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