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義診施藥(第1/3 頁)
濟世堂由益元堂孫家接手,鄒家在春柳巷的舊宅子也典賣給了一位外地來的客商。
接下來便是鋪上賬目的結算和家中僕婦家人們的安置。
無論是濟世堂的幾位老大夫還是家中的嬤嬤管事,大多是跟了鄒家大半輩子的老人。
為了將這些人妥善安置,玉嬋同母親商議後決定將他們的身契送還給他們,並且根據他們在鄒家的年限給出一筆相應的安置費。
劉管事自少時便跟了鄒家老太爺做事,如今已年過六旬,早就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
他的兒女早已各自嫁娶,此前也幾次三番前來想要接他回家中含飴弄孫、安享晚年。
可都無一例外被他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是:“我哪裡就老到動不了了,需要仰仗你們活著。”
兩個兒子拿他沒法,索性見他在濟世堂精氣神都好得無可挑剔,便也由他去了。
這一回,鄒家出事,為了勸說劉管事回家同子女們團聚,玉嬋也是費了好一通口舌。
再來便是銀杏、連翹兩個,他們自幼便同鄒家姐妹吃穿都在一處,名為主僕,卻情同姐妹。
連翹的母親原是鄒夫人的陪房,她的父母兄弟俱在府中,這些年家中也小有薄產,再加上鄒夫人給了他們一筆不菲的安置費。
且她素來性子穩妥,人又能幹,等回頭再相看一戶好人家,下半輩子應當不成問題。
相比之下,銀杏則顯得有些孤苦無依。
她是夔州發大水那年鄒夫人救回來的孤女,自幼便沒了親人,一直把鄒家當成自己的家,將幾位姑娘當成自己的親人。
且她如今年紀尚小,還不到說親的時候。
玉嬋左思右想只得將她託付給了孫家老夫人,孫家家境優渥,孫老夫人慈和仁善,必是不會虧待了她。
只她二人聽罷姑娘對他們的安排,又是感激又是難過。
一齊跪在玉嬋身前聲淚俱下地懇求道:“姑娘,求求你別攆我們走。姑娘去哪兒我們便去哪兒。”
玉嬋忙將她二人從地上扶起來。
“快別這樣,非是我狠心,不想帶著你們。只是以家裡現在的處境,朝不保夕……”
言罷又從妝奩裡取出兩隻小匣子。
“這裡頭不過是幾件不起眼的釵環首飾,咱們姊妹一場,便當作是我給你們的添妝了。”
她二人更是說什麼都不肯要。
連翹捏著帕子含著淚道:“姑娘不帶著我們,我們也懂姑娘的難處。只是以鄒家現在的處境,我們再要姑娘的東西豈不是連豬狗不如?”
銀杏也揉著眼哭得抽抽搭搭。
“回頭等沈家姑爺高中歸來,定要八抬大轎迎姑娘過門。沈家是書香世家,縱然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可姑娘多幾件東西傍身將來總是能將腰板兒挺得更直一些。”
玉嬋聞言也不免有些唏噓,時過境遷,竟到了要靠幾件首飾才能在未來婆家站穩腳跟,挺直腰板兒的地步。
等到將鋪面上的賬目結清,僕婦們的去向都安置妥當,玉嬋心裡記掛的最後一件事便是去城東的老城隍廟完成本該今年端陽節做的義診。
城東的老城隍廟廢棄已久,附近一帶住的大多數都是些走街串巷賣雜貨或是給大戶人家做苦力為生的平民。
這些人大多生活拮据,同幾家人合租著一個宅院,一大家子老老小小擠在窄小的屋簷下。
男人們白日出去走街串巷賣貨,攬活,婦人們便在家靠著漿洗或是做針線賺幾個家用。
就連年紀稍大些的孩子通常也要被指派去幫父母做活計,或是照看弟妹。
這樣的人家若是不幸害了病,不到十分要人命的時候便不會捨得拿出家裡積蓄去買藥看大夫。
玉嬋自幼生在杏林世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稱得上家境殷實、衣食無憂,幾乎都沒見識過什麼人間疾苦。
直到八歲那年,元宵節隨父母上街賞燈,目睹一個耍百戲的青年男子不慎從丈餘高的杆子上摔下來,重傷在地,血濺三尺。
現場驚叫聲此起彼伏,場面一片混亂。
百姓們你推我搡,急著攜了自家女眷孩童逃離現場,唯恐正月裡撞見這樣斷胳膊斷腿的事兒惹了晦氣。
官差們東奔西走,忙著將人抬去無人的角落裡再行處置,生怕這意外一幕擾了貴人雅興,到頭來落個瀆職的罪名。
從高處跌落的人常有腦部損傷並伴有全身多處骨折,貿然挪動傷者無異於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