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當年恩怨(第1/3 頁)
益元堂的孫掌櫃同鄒家二姑娘一同出現那一刻,朱掌櫃的眼皮子都快抽到天上去了。
這益元堂和濟世堂不是自來水火不容嗎?
鄒家倒了大黴,孫家不落井下石,趁機踩上幾腳就算是仁義的了。
他怎會來?還跟鄒家那丫頭一塊兒來的。
鄒家與孫家的恩怨還要從十年前說起。
那時益元堂、濟世堂、長豐堂並稱夔州三大醫館。
益元堂的孫大夫便是這位孫掌櫃已故的爹尤擅小兒病症的治療。
一日孫大夫接診了一名斑疹的七歲小兒,這樣的病症對於孫大夫而言司空見慣,照例開了兩帖藥給那小兒服用。
起初一帖藥下去後也頗見成效,兩貼藥用完那小兒身上的斑疹卻非但沒有痊癒,反而由原先的淺紅變成了黑紫。
那一家人住在鄉下,將人帶到濟世堂時那小兒已是氣息奄奄,經鄒文廷一番施針用藥才救了過來。
後來小兒的父母為了感謝鄒文廷特意從鄉下將自家養了多年的老母雞送了過來,鄒文廷自是不肯收。
誰知此事卻被有心者大張旗鼓地宣揚開來,口耳相傳,傳來傳去,竟傳成了“益元堂孫大夫草菅人命,濟世堂鄒大夫妙手回春”。
訊息傳入孫大夫耳中,竟將老大夫氣得當場便中了風,後面纏綿病榻數月,落得個含恨而終。
自此鄒家與孫家的樑子就算是徹底結下了。
朱掌櫃壓下滿心疑惑,賊兮兮將孫掌櫃拉到一旁,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我說老弟,這……這是怎麼回事?那鄒文廷可是氣死過令尊的罪魁禍首吶,說一句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也……也不為過吧?你怎麼,怎麼還跟他們攪和上了?”
孫掌櫃瞥他一眼,一臉嫌棄地甩開被他抓在手裡的那隻袖子,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一塊兒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沾上朱掌櫃唾沫星子的左臉。
“我說朱掌櫃,別拿你們朱家那套腌臢心思來暗自揣度我孫家和鄒家的關係。先父是病死的,跟鄒大夫又有什麼關係?”
此話一出,朱掌櫃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又聽他道:“我說你堂堂長豐堂的東家,怎麼淨做這些落井下石、仗勢欺人的腌臢事兒。”
朱掌櫃紅著眼狡辯道:“一派胡言,我……我只不過是看他們孤兒寡母的可憐,想要幫他們一把。”
玉嬋聞言十分客氣地同他笑了笑:“那就多謝朱伯父好意了。只是方才過來時見長豐堂門外人山人海,官差都找上門了,也不知出什麼事了。”
朱掌櫃這才想起自家那頭已經火燒眉毛了,也顧不上鬥嘴了,帶著自家管事、兒子灰溜溜鑽出了人群。
偏那朱少東家還不死心,臨走還不忘睜著一對兒烏眼雞似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玉嬋道:“二妹妹,等著我。回頭,沈家不要你了,我定找人上門向你父親提親!”
這話沒由來的叫玉嬋聽得一陣惡寒。
劉管事追上去又給了他兩掃帚才算了事,回頭見玉嬋還怔怔地立著,忙勸道:“姑娘,別聽他的,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沈家姑爺不是那樣的人。”
玉嬋重重點頭:“嗯,沈家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孫掌櫃抄著手,盯著朱家父子幾個倉皇離去的背影止不住一陣冷笑。
“我說這人吶,還是不能太缺德,因果報應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打發走朱家父子,看熱鬧的人也自行散去。
劉管事看著自家姑娘將孫掌櫃帶進濟世堂,心裡也忍不住犯嘀咕。
那姓朱的說得對呀,他家和孫家不是勢同水火嗎?啥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丫頭,你真的想好了?”
孫掌櫃望著濟世堂內高懸的“妙手仁心”四個大字與滿屋子齊齊整整的藥櫃,處處可見鄒家三代人的心血。
玉嬋輕輕“嗯”了聲,抬手拭去父親常坐的一張黃花梨木桌上的落塵。
幼時長姐還在家中,三妹還年幼,四妹還未出生,姊妹二人便常常央求母親帶他們到濟世堂看爹爹給人看診。
當年她的個頭甚至還沒有這張黃花梨木桌高,爹爹給人看完診,回頭對上兩雙烏溜溜的眼睛正盯著他,笑著朝他們招招手,一手一個將他們抱到膝上。
從桌子底下的小屜子裡摸出兩顆糖丸悄悄塞進他們手裡,再做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別告訴你們娘。”
後來,等到她和長姐都大了,省事了,父親便不許他們到濟世堂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