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巧飾偽(二十一)(第1/1 頁)
麼,勾頭探看,卻見那宋府小姐持傘拎藥前來,恰好正在院兒裡撞見李千音與許問涯一行人,一時似是驚訝難掩,足下頓住,很是脆弱模樣。這些正當年華的人呀,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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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慢些,千萬仔細著腳下!”夜雨聲聲,僕從們腳步錯綜,可就是追不上疾步如飛的李千音。
李千音只覺鼻尖泛酸,熱意上湧,緊緊咬住牙關,腮邊都被咬出了鮮明的輪廓。再不趕忙上車,眼淚便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掉下來了,她決計不幹,於是腳下健步如飛,走至拐角處亦毫不減速,結果迎面與人撞了滿懷,稀裡糊塗摘開,發覺眼前的姑娘纖眉大蹙,左手捉住右手手腕抬起來,而因皮肉細膩,那一片地方肉眼可見地漫開一片紅腫。
原是溫在皮囊裡的藥湯被衝撞得潑灑,不偏不倚正撒在腕子上,幸好沒有剛出鍋那般滾燙,李千音一陣後怕。
“你沒事吧!”李千音驚呼,慌手忙腳地招呼身後的僕從為她療愈,卻見許問涯亦快步趕赴此處,臉色很不好看。
李千音頓住動作,慢慢反應過來,歪著頭打量了一眼跟前的姑娘。此人戴著纖薄的面紗,眉目清靈溫柔,哪怕大皺其眉,也仍舊好看得過分,端的是一副喜怒嗔痴盡皆不失顏色的眉眼。被她衝撞,也不叫苦分毫,只是略帶哀色地捧著手腕一言不發,某種淚花微閃,十分叫人疼惜。
許問涯三步並兩步走近,隔著袖子捏起雲湄的手。雲湄腕子纖細,被他幾根修長的手指託在其間,似是捧起某種稀貴玉石的姿態,莫名顯得尤為珍重。
還有什麼不懂的,阿爹阿孃說的都是真的,許宋二人自小青梅竹馬,情意深篤,再是不信,也盡在眼前了,只要不是有意閉目塞聽,便是睜眼可見。
李千音退了兩步,只覺此情此景再待不下去,吩咐僕從留下善後,牙關那口氣鬆開,眼淚便緊跟著不爭氣地灑落下來,匆忙掩面,扭身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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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湄眼裡的淚花倒不是裝的,她是當真疼哭了。原說一星半點出鍋許久的湯藥,不至於澆淋得這般疼痛,壞就壞在這處受過那“浪蕩鞦韆針”的猛扎,明面看著沒留什麼疤,實則平日裡她連坐臥行走都有意避開,便連冬日的衣料壓得重了,都不大舒服,許是傷及了根本。
明湘忙道:“我去請醫工來。”
“不要!”雲湄有氣無力。
請醫工,專程對著這處使勁兒診治,藏得再深,不也能看出來不對勁嗎?宋浸情可沒有這樣的暗傷!
李千音留下的兩個僕人,一個提著藥箱,像是隨侍的醫士,聽了這話,上手便要施為。
許問涯放輕動作,慢慢轉動她的手腕,那一片紅觸目驚心,亦凝眉說:“得看看的。”
千鈞一髮,雲湄只好拿出鬧彆扭的勁頭來,手上拿捏著不輕不重的力道排斥地一掙,微閃的眼波睃了許問涯一道,口中隱晦地呢喃:“你與她……”欲言又止,關子賣得十足。頓了頓,她倒也不多說,只是嘆息一口,隨即,不由分說地徑自走開了。
兩個僕人面面相覷,腦瓜子轉得快的明湘卻知曉不對勁了,及時衝怔在原地的許問涯打補丁道:“咱們姑娘見大人偶感風寒,又有頭疼醉酒之態,臨到睡了也放心不下,特意親自煮了醒酒湯、求了藥,提來關懷,卻意外見大人與郡主在廊下走著,姑娘沒說什麼,興許是有事在身,於是在畫樓底下默默等候。可眼下被波及,姑娘再好性兒,也是……”
明湘就此打住,同樣拿捏著勁頭點到為止,爾後做出極是擔憂的樣子,腳步匆匆,追隨著雲湄的背影離開了。
許問涯立在原地,酒意徹底醒了。指尖殘留的餘熱尚存,經風一吹,卻再也捉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