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巧飾偽(二十三)(第1/1 頁)
一時有些惡寒,將領子扯開給她檢視,“你放心,我守宮砂還在,怎麼會便宜給府裡那些臭油子倒灶的男人!給個笑臉頂天了,要真碰我一下,我定是渾身刺撓。”
明湘藉著熒煌的燭火檢視,見一點鮮明似火的東西烙印在她的鎖骨末尾,這才卸下擔憂。也是,何老太太不是傻子,這些必要的零件,自是妥當地檢測過了,才會放心選定雲湄來承辦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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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朝京城進發的那一日,老爺兒總算給了個好臉子,清晨推開窗欞,仰頭一瞧,只見碧空如洗、萬里澄澈,且還零零散散放了點兒晴,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連日的霖雨,都險些叫人忘卻當今的時令,今兒這麼遭,才到底顯露出一些夏末的顏色來。
雲湄一大早便起了身,由明湘伺候著梳洗,描飛紅的時候,她餘光見姜姑姑在拆卸手上裹著的白紗,不由微微扭頭問:“這是好了?”
明湘攥著妝筆正繪製著圖樣,見狀頓時壓聲喝止:“別動!”
其實雲湄奴婢出身,這些東西本不必由人伺候,但云湄自己偏偏只熟悉一些丫鬟女使的髮髻樣式,要不便是侍奉何老太太學會的老氣橫秋的妝飾,昨個兒明湘早起打水,放她自己梳洗,成果令明湘險些兩眼一黑,同她印象中的大家閨秀相去甚遠,這麼著,只得日日為雲湄操心,提心吊膽地時時刻刻提醒規範著,生怕她妝容、衣著、行止上哪裡又露了怯。
姜姑姑只承辦大事,承榴又不拘小節,明湘愈發覺得何老太太聖明,這一行人缺了自己當真不行。
礙於承榴在,雲湄放低聲音嘟囔說:“也就是姐姐的標準太高了,有意挑我的刺兒,二姑娘出閣那日的妝便是我自個兒捯飭的呢,沒見有人覺得不對勁呀。”
明湘不說話,顯見地不贊同,“別動了,描岔了又得重來。”
承榴挨在門板上嗑瓜子兒,不知她倆暗地裡較勁兒,只聽得雲湄先頭那句,很是促狹地調侃道:“她手上好全了都,那藻鑑公子對三姑娘上心得很,連身邊伺候的人,都日日派大夫來看診呢。”
雲湄聽了,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這當然不意外了,許問涯就是這麼個人。
一切行篋之物,都在昨夜便提前收拾停當了,幾人各自拎起包袱,出得驛館去,上了弈王府的馬車。
弈王府的府兵訓練有素,團團將置放著琉璃鈿、夜明珠的金絲楠木大箱子妥帖拱衛,也將雲湄所在的車馬包圍其中,看上去倒比甲士駐守、卻處處漏風的大船要令人安心得多。
人員規整完畢,正是出發之時,雲湄也放下簾子打算挨在明湘肩頭補眠,明湘反過來提醒她注重閨秀形象,這樣不雅,落人口舌。雲湄只好作罷,歇晌的心思一掃而空,乾脆打起簾子,欣賞長空上翾翔的雁。
領頭的隊正颺聲一喊,隊伍將要行駛起來,身後卻倏而馬蹄聲急,踏踏颯颯追趕什麼的模樣。眾人心生奇怪,隊正也思索究竟誰人敢攔弈王府的佇列,調轉轡頭拍馬踅身,卻見一位金相玉質的華年郎君驅馬趕來,自不必說,紛紛恭謹拜見這位御前紅人藻鑑公子。
許問涯抬手止住他們的敬意,取下掛在馬鞍銀鉤上的一條精緻的紫檀木長盒,此盒雕刻工細,以上好的赤緹色浮光錦包裹,像是鄭重其事地承裝著什麼極其稀罕的物件。只聽他問道:“叨擾,能否讓我同車裡的姑娘說句話?”
還有什麼能否的,陛下跟前紅破了天的人,又與他們弈王殿下私交深厚,一經發話,難不成還有人敢攔麼?一時只大為感慨於許氏麒麟子的禮賢下士,隊正愈發肅然起敬,立時吩咐府兵們闢出道路,聲若洪鐘地道:“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自然是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