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以你之姓生我名(二)(第2/3 頁)
婦人在忽閃的燭火後勾心鬥角,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貼著牆根躍進了宋家宅院。
一場無聲無息的屠殺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吞噬瞭如日中天的宋家,那些藏在暗中的侍衛被抹去生命,那些往日中囂張跋扈的惡僕被割去頭顱,那些躲在背後極盡怨毒的婦人被切去長舌,然後血液的流淌終於漫到了燭火通明的祖宅。
宋家家主宋祁璋看著那個提著一串頭顱走進來的年輕男子,雙手緊緊攥住了木椅的把手,他強自鎮定下來,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幾個兒子從後門逃出去,只要有哪怕一個人逃出去,無論是家族暗藏許久的那些死士,還是借柳家威勢請動軍中的勢力,這些後手都足以讓眼前這孤身一人的少年十死無生。
可少年只是雙眼緊盯著宋祁璋,提著刀的右手輕輕翻轉,刀光在燭火中閃過,便又有了幾顆頭顱落地,於是那幾個習慣了躲在幕後、藏在深宅的宋家嫡子都嚇得癱軟在地,宋祁璋閉上眼,他知道自己往日裡的放縱已經導致了家族的沒落和不堪,所以其實今日的宗族議事就是打算將幾個子孫都送出去軍中和地方歷練。
只可惜......宋祁璋再次睜開已經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少年手中提著的幾個臨死前還滿是震驚恐懼的頭顱,那可都是自己平日裡最為看重的子孫啊,如今卻就這般輕而易舉地丟了性命。
宋祁璋壓抑著滔天的怒火,沉聲說道:“你到底是誰,我宋家何處與你結下了這樣的深仇大怨,竟要將我宋家滿門都殺了不成?”
少年依然用著那沉靜平和的雙眼看著宋祁璋,那明亮的目光照得人心中那些暗藏的骯髒都無所遁形,宋祁璋瞳孔猛地收縮起來,他看著少年那有幾分熟悉的雙眸,顫抖著出聲道:“你……你是宋漓的孩子?你是那個孽種?!”
少年笑起來,他仍帶著稚嫩的臉上笑得那般純澈,連手上提著的血腥頭顱都顯得格格不入,他終於開了口:“是啊,一個被羞辱丟棄、無家可歸的孽種。”
宋祁璋吼出聲:“你這個狗雜種,怎麼敢做出這種屠殺滿門的惡毒行徑!”
少年甩出刀去,深深嵌入宋祁璋的耳邊,尖利的嘯鳴聲刺破了宋祁璋的耳膜,突如其來的疼痛和震動徹底打碎了他的心神,宋祁璋無助地嘶吼著,混沌血紅一片的雙眼看著少年一步一步走到近前來,俯下身在他仍存有幾分感知的耳邊說道:“孽種也好,狗雜種也罷,現在我來殺你了,你害怕嗎?”
宋祁璋模糊的知覺裡記憶翻滾著,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風雨交加的寒冷深夜,那個撲倒在地的瘦弱身影和懷中啼哭的孩子,他記得自己居高臨下地看著親手撫養成人的唯一的女兒,眼裡帶著深深的嫌惡。
少年繼續說著:“你還記得你當年說過什麼嗎?你說啊,像這種與路邊野狗苟合,還生下了骯髒子嗣的女子與我宋家再無任何瓜葛,給我滾得遠遠地,若是汙了我的眼,可就不只是逐出家門這樣的寬恕了。”
宋祁璋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從背後貫穿而過,緩緩地接近胸膛,在極致的絕望和痛苦中,他想起了當年那個柔弱身影眼中的決絕和毅然,也想起了那一夜消失在黑暗裡的孤單背影,天空雷電交加,大地滿溢水垢,可那女子只是帶著自己的孩子離去,一如當年義無反顧離家而去追逐那個意氣風發的人。
宋祁璋聽到了一聲沉悶的穿透聲,血液從身前噴濺而出,生命的氣息迅速流逝而去,他在死去的最後一刻似乎終於追憶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哇哇啼哭的女孩在懷裡那樣的美好。
少年看著徹底沒了氣息的宋祁璋,他默不作聲地走到剩餘的幾個族老和宋家子弟身前,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似乎在確認什麼,良久才幹脆利落地削去他們的頭顱,然後轉身離去。少年將手中頭顱都留在了祖宅之中,一把火焚燒一切。
少年走在宋家綿延寬廣的宅院之中,背後是滔天的烈焰,他沒有理會那些蜷曲在角落逃過一死的可憐僕從和孩子,只是頭也不回地離去了,藏在匯聚而來指指點點的人群中消失無蹤。
夜裡的風吹過微微顫抖的雙手,少年坐在城頭喝著酒,有一個寬厚的手掌拍在了頭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粗獷的聲音,聽說曾上過前線殺過幾十人的黃匣子笑著罵道:“好你個臭小子,我說躲哪偷懶去了,都找不著人,原來是自己在這喝好酒啊。”
少年抬起頭露出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應了一聲:“黃大哥。”
黃匣子放下手中端著的兩碗酒,坐在少年的身邊,他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開口說道:“你小子這兩天怎麼心神不定的,整天瞎琢磨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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