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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澄心隱(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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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枯哪怕倒頭就睡,也挑氛圍的。而這棺材板裡,暗無天日,休忘塵又實在磨嘰,外頭聽不到裡頭,裡頭又覺兩眼昏花,不時就被緩緩挪動的棉線縛了腕心,食了心智。

還沒以身舟渡呢,她就渾渾噩噩地睡去了。

夢裡並無好光景。

原以為邪祟能留個一魂半魄,與她合而為一,供她指點迷津。但如今眼前只剩昏黑,不曾動彈,眼皮也粘合得緊。

她像是,從一個活蹦亂跳的人,返璞歸真成了人偶。

但怪只怪休忘塵疏於打理,並未嚴絲合縫。

望枯聽得濤濤水聲後,那捎帶鹹口的江水就往她喉頭裡灌,活生生給她嗆醒過來。

巨雷在棺材外替她掌燈,從縫裡給了她絲縷光亮。望枯窺度,估摸著是天道追了上來。

上方的水往她脖頸上竄,卻碰上她這麼個沒分量的,下方的水沒與前者商議妥當,就急哄哄把她往上抬。天頂蓋直往棺材頂上撞時,當即讓她兩眼一黑。

望枯:“嘶……”

而江水莽起來,不比駭浪差。你來我往拉扯十個來回,還在“哐哐”作響,望枯腦袋不禿嚕成瓢,也能冒出火星子來。

望枯暗道:總有法子的。

她試著推開棺材頂,窄縫裡並未塗抹樹脂、米糊,但像是專為克她而制。便是咬得牙根出血、用忘苦劍穿去,也推不開太多。

望枯沒法子,收了勁,就怕又像巫山時,撼動了自個兒的藤身——只因,樹食青土,土從口入。牙根毀,藤根毀,合乎情理。

逃是逃不出了,但望枯也無認栽的道理。

棺材不可棄置,出想法子少遭點罪受。

要麼沉下去。

要麼浮出水。

但織骨棺重有幾噸,唯前者可行。

望枯心狠,當即拿出忘苦劍,沿著窄縫尋一個著力點,在卡在此地,充個棍棒,只為助她多留一口氣,可將手向外伸去。

環繞霧岫山角的江流,因天上有龍蛇似的雷電追隨,而照作斑斕銀魚,相遊望枯的兩個玉腕。

直至隨手摸到什麼礁石、碎石、沙石、卵石,又掰碎了往棺材裡運回來。

摸到大塊的磚瓦,就留棺材裡增添重量。

若是小的,則就著水往喉嚨裡滾入腹中——

石子在手心拿著,就只有雙手能在水中垂落,身子仍困不上不下間。只有將石子吞入腹中,真真切切長了分量,才是自救。

再者,唇舌、喉頭之地便是傷了,也傷不了人世。

她疼吃夠了,又是個巫蠱偶,只怕都沒五臟六腑,斷然害不得身子。

但倘若賭錯了,能靠此時死個一了百了,而非聽之任之地死去,理應更是值當。

忘苦劍撐不了太久,但望枯手腕來來往往,片刻不停。她到底是靠吃沙土而活的,指蓋大的石子,吃起來不費吹灰之力。若鯁喉頭,就大口飲水,待到徹底沒入為止。

如此莽撞,換做尋常,早該氣息不足了。但望枯惜命至此,哪怕只是飲鴆止渴的小把戲,她心念俱恆,仍覺那苦苦追尋的生門,近在咫尺。

但,“轟隆”一聲,忘苦劍從中斷開,這棺材鉗得密,才知將那抹僅剩的光,徹底合上——

忘苦劍的玉身落在外,刃身落在棺材內。

此劍如今再煥柳暗花明的光亮,把這棺材裡滿滿登登的水,分擔著“飲”了些許。

它“喝”得不多,卻剛好夠望枯探出半個身子。

望枯驚魂未定:“多謝……”

她抱著死劍,安然落座水中,棺材迎面與一湍急洪流相撞之際,一方匣子從後至前傾倒,再飄去水面。

望枯拿來,定睛一看,左右端詳。

正是她那日在銀燭山上,騎虎難下時,拔出的一根手筋。

她輕裝上陣,除了相依為命的忘苦劍,其餘可什麼也沒拿。

眼下只得是休忘塵暗自塞進來的。

不過,拿了也好。

當初風浮濯不要它,更好。

——若是有朝一日,此物真為天上人的法器,祉州官道上的坍塌仍舊難逃倖免。若附上靈力,定為兵家必爭之地。

望枯竟也有撫卹人心的這一日。

而織骨棺裡的棉線,泡水也不死心,拾掇了受驚的思緒後,重振旗鼓,將她軀殼再次綁了去,還束得愈發緊實。

這棉線一上身,望枯骨幹裡寧死不屈的奔勁還未緩緩涼去,就被一股腦抽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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