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女兒身(第1/3 頁)
染火的箭雨紛飛,硝煙從驚駭裡四起。
攻城談何容易,封城早有侍衛在城門看守。訊息傳遍大街小巷後,禹聆身著鎧甲,親自率領精兵,向城外殺去。
又恐是太過危急,她頭盔是並未束起的長髮,護心鏡壓著浴衣,兩腳是繡著菊花的棉鞋,剛往嘴上一試的口脂,因為忽起戰事,而胡亂用袖口擦,嘴唇一週,皆是斑駁。
即便不修邊幅,可眉間青黛,已顯殊色,任誰見了都是女兒身。
禹聆:“眾將士聽令!起盾!疏散百姓!若傷了磐州一個百姓!便提頭來見!”
眾將士:“是!”
禹聆不懂人情世故,難免粗心大意。但她的將士又男女參半,且誓死效忠,可見禹聆還有籠絡人心的本事。常言云,“東窗不亮西窗亮”,即便四肢略顯瘦弱,但手持長劍的模樣也依舊英姿颯爽。
禹聆高喊:“開城門!”
她先彎弓射殺爬上城門的敵方士卒,他們比尋常人魁梧幾分,但禹聆百發百中,就此止了一場火雨。
百姓來不及怪異,為何男帝成了女子,為何草包成了一代天驕,就爭相往東邊逃竄——只見城門內站滿將士,推開那攻城錘與冰雪突圍,都難以摧毀的兩扇高門。
風浮濯尚且不在屋中,或是早已去城門之上候著。望枯也不甘示弱,帶著伏低身子的風銀柳往人潮中逆行。
曉撥雪牽過她手:“望枯,我隨你一起。”
望枯見萬苦辭緊隨其後,略顯驚異:“萬苦尊也要湊這個熱鬧麼?”
萬苦辭用摸不著的魂魄身穿梭自如:“不止是想湊個熱鬧,也算故人重逢了。”
商影雲被衝散開來,拼命從人海里往回遊:“諸位慢些走!別落下我!要死一起死——”
望枯無心幫扶,只想趁亂追問:“萬苦尊,這些人是從四百年前來的麼?”
萬苦辭抱胸睨了她一眼:“你知道?”
望枯托盤而出:“四百年前的人間,有豐南王朝、靳國、‘蘭氏’三方勢力鼎立,其中,靳國雖是冰封國度,卻最是強悍。而以遊牧為生的蘭氏一族,卻借用白骨偶的本事,滅了整個靳國。”
風銀柳在她身側,腳下懸空一瞬,才再次踏實了。
萬苦辭饒有興致:“不錯,那後來呢?”
望枯:“後來,豐南王朝在一統天下後改為大禹王朝,延綿至今。”
萬苦辭:“道頭敘尾,偏偏不知中間?”
望枯模樣認真:“我只知我親眼所見的。”
“你能親眼見到,算是有幾分本事。”萬苦辭視線越過身旁人,落在風銀柳身上,“與其問我,何不問他呢?”
風銀柳挺起脊背,目視前方:“靳國已滅,我無話可說。”
萬苦辭輕笑:“怎麼沒有?風長引拼死奪來的白骨偶,多半隻能落在遺孤手上。再者,那把你打個半死的太子,恐怕也要搶奪此物——你若說不出話來,才是古怪。”
他果真於暗中將風銀柳探看了個透徹。
風銀柳:“但雙親曾說,白骨偶有違天理,勒令我藏去一地,迄今也再未問世。”
萬苦辭眯著眼:“你扯謊了。”
風銀柳不卑不亢:“藏於我身,也是藏。”
望枯眼前一亮:“你可是將它帶來了?”
萬苦辭沉聲:“自然沒有帶來。”
或是壓根帶不來。
行至眼前,正逢金戈戎馬時。
城牆最上的瞭望塔就此削去一半,禹聆率領的將士們斯斯文文,除了偶有嘴角滲血,所處之地,就只有化雪的泥濘;門外的壯漢各個九尺有餘,一人壯碩得可頂兩人,雖是絡腮鬍滿面,耳根卻鑽出銅幣大洞,嵌入象牙雕琢的耳飾,遍地是血河。
而斜風不服周,繪雨、裁葉,折彎銀柳身。
風銀柳難免黯然:“原先,我以為只要留於我身,就不會出半點差池,可前陣子恍惚找了幾日,方知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此弄丟了她。”
可到底是丟在過去,還是丟在當下,都深想不得。
望枯頷首至之:“無須怕,不論丟去何方,我都還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能讓些有心之人拿去了。”
風銀柳遲疑著,緩緩抬起頭:“姑娘,你是……”
“轟隆——”
那滿口渾話的蘭氏將士,倒與望枯在夢裡見得的,極為相仿:“廢物東西們!抄起攻城錘!打死這些不自量力的臭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