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截然(第1/3 頁)
道不明二者哪一句更深重,卻讓望枯心頭大震。
——當真?
她喜憂參半。怕是假的,又為虛妄;怕是真的,難辨今後。可奈何晝光滅頂,食她骨髓,無法睜眼親自探個究竟。
她好似交戰多日、終於盼到了告捷,就著風浮濯的肩,倒頭一睡。
如此不分場次。
卻並非是她有意為之。
……
好在,望枯並未在昏睡裡流連太久。
吹蔓與沃元芩在她身邊交替伺候,每三小時一換,單是一個來回,還未入夢便醒了。
子時三刻,望枯繃直了身,睜眼第一句便是:“天道滅了麼?”
萬苦辭似那挑燈看劍、卻大勢已去的青年將軍,一塊破絲綢便能來回擦拭手中物,而定睛看,竟是明澤筆——如今“韜光養晦”的筆桿,因望枯的叨擾,驚然落地。
他的兩眼著墨,深幽長寂:“……大半夜嚇什麼人?”
望枯:“萬苦尊只管如實告知我實情。”
萬苦辭躬身去撿:“滅了。”
望枯:“萬苦尊可是在騙我?”
萬苦辭:“不曾。”
望枯鬆了肩頸:“那萬苦尊為何如此淡漠?”
此事既為不爭之實,萬苦辭話裡話外卻並未捎帶天性裡的倨傲,反倒有幾分不悅。
萬苦辭抬筆輕敲望枯腦門:“怎麼,還要我手舞足蹈給你慶祝慶祝?你也並無歡喜神色,何必強加於我?如今夜深人靜,你不睡,還有的是妖怪要睡。”
望枯背靠床頭:“我只是想不通,為何會如此輕易。”
萬苦辭不再折騰明澤筆,將其擺在一旁,吸月夜之華:“是物就有命門,既然找準了,就沒有不毀的道理。”
“那時我來不及多想,如今才有疑問,到底哪裡是他的命門……”望枯起正色,“左眼?”
萬苦辭:“不是。”
望枯:“金丹?”
萬苦辭:“此物頗有幫扶,但仍舊不是。”
望枯輕聲:“……我?”
萬苦辭低頭笑:“還算不傻。”
望枯兩眼失輝:“若搬出制衡之說,我與萬苦尊才是相生相剋,為何會橫插一個天道進來?”
萬苦辭聳肩:“我不知,但除了你,應是還有一個致勝契機。”
望枯再思忖:“……那誤入將晚城的金粒?”
萬苦辭抬過頭,看捲簾外,習習暖風,黃草依依:“或許罷,如今天底下亂得如此徹底,可想休忘塵手段的確了得——竟把五界通通計量了進去。”
望枯揣摩他的神色,順勢接話:“所以,依萬苦尊看來,眼下亡了天道,並非為好事。”
——“神”不會言辭,但不比休忘塵矇騙五界。
所有眉目,可會因為沒了天道,而朦朧不清?
萬苦辭抬眸看她:“是好事……至少於你而言。”
望枯:“何以見得?”
萬苦辭:“你這一生活得不明不白,多少事不是靠猜得來的?死了一個禍害,你就會得來更多,離殺死休忘塵,恐怕也不會太遠了。”
此夜多靜謐,北斗舀西浪。
星辰也可帆。
望枯:“但我總覺得,休忘塵無須我來殺,有朝一日,我會自然而然等來他的死。”
待到毀天滅地後。
萬苦辭並未有異:“要成毀天滅地的大事,必定會先將自己計量進去。”
望枯更是不解:“萬苦尊,我曾見過他的過往,稀疏平常,並無大起大落,向來就是想行何時、便行何事,還因他天資聰穎,皮囊尚可,總有人包庇他的惡事,較之風浮濯——”
一個生在深春隱世,一個生在砭骨寒冬。
一個要攻,一個要守。
卻像是置換了命理,一個理應向善的人,卻成了萬代惡鬼;一個理應從惡的人,卻成了青燈一卷。
其心截然。
萬苦辭振振有詞:“世間之盡,毀即新生,這是休忘塵心中所想;世間苦痛,難以泯滅,匡扶公正才為延綿之道,這是風浮濯心中所想;萬般皆苦,生有無奈,死亦長存,重獲自由——這是我的心中所想。”
他眸光一定:“那你呢?望枯。”
望枯原先聽東西、見世面總有一知半解,今日聽他說解,卻耳目一新。
望枯:“我應是沒有心中所想。因我明白,今日是今日,今日不復明日,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