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焚香火(第1/3 頁)
沃若若的勸誡無不在理,但卯卯的催促聲,又致使望枯搖擺不定。
正因沃若若對歪門邪道之術頗有造詣,整座府邸皆是紙張做的。望枯哪怕有心要走,也知從她府邸借來一名馬伕和一匹寶馬,綁上車廂,在磐州商道晃盪。
她索性空閒一日,好生思索一番。
馬車悠悠,思緒卻溯洄在四百年後。回憶是彈指一揮間,放走了太多細枝末節,望枯用日夜更迭的次數計量年份,到了今日,已然過去二十又一年。
她明知眼下不該躊躇,卻被沃若若一語點醒。假如望枯真想救人救世,仍需擺脫休忘塵的操縱,才可反其道而行之。
細想十二峰的頹敗,少不了制衡之說。
就是這四百年前,也處處彰顯。
風浮濯臥薪嚐膽十年,對今朝重獲自由。
蘭蔦城大雪難融,就對碧草連天。
過往對今日。
望枯若要智取,要麼是將如今的世道毀壞個空,要麼分毫不動、想法子將被迫困在此地的沃若若遣送回去。
後一個法子可行,卻差了一個回溯往昔之力。
望枯算是明白風浮濯為何“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她再歸沃若若的紙屋子前,有意往城門前折返。
風浮濯沒有食言,他果真守在這裡。
卻如雨打後的草芥,橫倒灌木叢中。
望枯將他攙扶而起,觸得刺骨寒涼:“……銀柳。”
風浮濯起先並無意識,而後才於混沌中睜眼:“……”
望枯:“你要耗盡靈力了麼?”
風浮濯強撐坐起:“尚未。”
望枯:“那你為何——”
風浮濯閉眼揉眉心:“僅是疲了些。”
“銀柳的靈力已然散開滿地了,竟還想騙我?”後一句,望枯曾在若干年前,同樣問過席嚀,“我且問你,靈力耗盡會如何?死?”
風浮濯稍停:“不會。”
望枯:“你遲疑了。”
風浮濯:“生死有命,我存活今日,已是……”
望枯打斷:“銀柳的命,不該由我界定麼?”
風浮濯吞聲:“……是。”
雖是任她編排了去。
心頭卻蔓出欣愉的枝椏,助長筋脈枝繁葉茂——
更何況,他的丹田本就是草木築成的。
草木冠以忍冬名,甚好。
望枯:“既然如此,銀柳什麼都聽我的就好了——隨我入城。”
風浮濯長嘆一聲:“我乘花車出城,即便帶了眼上橫了綢帶,但定是有好些人記得我的相貌……我若進去,便是害瞭望枯。”
他虛虛抬手,竟要挽走望枯的額邊發。
儼然忘卻眼前的“她”僅是一水幻象。
望枯乾脆捧起他的手,有意隱瞞如今已不是四百年前的磐州城之實:“我也累了,若是我行到半途,不甚倒在路邊,不知銀柳會心疼成什麼樣子。”
風浮濯啞然失笑:“……嗯,確會如此。”
心上人最大,他認命地抱起“望枯”,卻忘了一切禮數、遮擋,只知平穩往城門走去。紙人馬伕無動於衷,倒是入夜的磐州依舊沸反盈天,往來形形色色者,紛紛向風浮濯側目。
舉止有神容,應坐龕上觀。
——有幾分與倦空君相像,已是天賜的福分。
他懷中還抱著一名姑娘,生得好似嬋娟仙人,花也動容。一賴去男子懷中,便手也不伸出,只管服服帖帖地枕上他的肩,快意自在。
若是換作尋常人,定會浮想聯翩,以為這二人是尋了個野徑,做那“有傷風化”之事。可這樣一雙登對的璧人,擅自窺度都是褻瀆。
誠如天上星落到人間池。
一激盪,遍地增色。
……
望枯斷然不知,風浮濯全憑磐州百姓供奉的香火,才於今夕延續一口氣。而風浮濯那些四散的靈力,也悄然被望枯“吃”個精光——她褪去這層厚厚的血腥木衣,再以亭亭玉立的姑娘之貌,獻予此夜世人。
風浮濯卻都知道。
“娪”是望枯的過去,就該永遠留在過去。
得回人身,才有機遇回到四百年後。
他的時日無多,有權多見望枯一眼,已是了結當下夙願。
回了府邸後,風浮濯悄然給她點了兩炷香。
一炷香是安神香,最是平常。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