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若思量(第1/3 頁)
望枯直愣愣攤開兩根木頭手:“骨灰借我一用。”
卯卯眨巴眼:“姐姐是想做壞事了麼?”
望枯直截了當:“對。”
卯卯毫不猶豫將此物端放她“手臂”上:“姐姐好生厲害!”
“倒也不必什麼都誇……”望枯腦袋被等身大的骨灰盒遮擋,嘟嘟囔囔,“我非但要放火燒了你的屋子,還要一把揚了你弟弟……錯了,哥哥。”
“揚的好!”卯卯捧場鼓掌,“姐姐原是要做這些,好說!我知道哪處柴火多,交與我來擺放罷!”
望枯:“……”
無名有仇必報的脾性,竟是在“卯卯”的年歲就已紮根在心了。
卯卯奪門去,跑起來如一隻撒歡的白兔子,遠遠瞧見,如一團棉花輕盈,跳躍井然屋舍間,奔走雲上。
望枯不由覺得,當初師尊為自己取名“撥雪”,恐怕另有深意——“撥”是指代她,“雪”卻指代眼前這一天真無邪的姑娘。
曉撥雪是要在雪地燃燈,再反哺寒陽。
望枯收斂心思,伏在池邊揚了骨灰。
那主母坐在和煦庭院躺椅一搖一晃,悠悠睜了眼:“小神仙,你倒是膽大,丁點兒不願藏啊?”
她的雙眼實在空洞,似枯井,似骸墟,若是往裡頭丟擲一枚石子,也聽不見迴響。
望枯開口:“你看得到我?”
主母不置可否:“你擅闖家宅,倒了我孩兒的骨灰,我還能怎麼裝作不知?”
望枯斬釘截鐵:“可你是凡人。”
怎會覺察到她。
起先又為何裝作視而不見。
“當你的家財富可敵國,無時無刻活在旁人的覬覦之時,有些事就不得不知道了。”主母閒思假寐,“而現下,我睜隻眼閉隻眼地放你進來,也是有求於你,不必過分防備。”
望枯抬腳就走:“我沒有什麼能給的。”
彼此差了幾百年,她要走,主母也無權留。
誰知,主母氣定神閒,一搖蒲扇:“你可認得一個名為慕若的人?”
望枯停足。
慕若,端寧皇后,續蘭生母,禹永樅的伉儷髮妻。
主母莞爾:“果真認得。”
望枯裝不在意:“……”
主母啼笑皆非:“還演什麼呢?若沒猜錯,你好似有很多事都被矇在鼓裡,何不趁此時機多問兩句?”
句句往望枯心窩裡戳。
望枯向她走去:“好,你是靠什麼知道的?”
“我猜的……好罷,我確有幾分算命的本事。”主母嫣然一笑,“小神仙,你猜人的本事比我厲害,莫要不信我說的話。”
“我信,”望枯重新打量她,鵝蛋臉、渾魚眼、眉心有斑,這模樣丟去人海里,也不會掀起太大波瀾,第二眼品,才覺韻味深長,“我有要事,你有話直說。”
主母腦袋一歪,附上得體的笑:“什麼要事?毀我府邸的事?噢,莫要誤解了,這回不是我猜的,是我聽到的。”
望枯搖搖頭:“主母,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可我想說。”主母下椅,直至腳踩地面,才知她為赤腳,“這麼些年了,我還能碰到活人,實屬不易。話說在前,這偌大的府邸可以任你毀去,但人嘛,就是貪生怕死,死到臨頭也想掙扎一二——小神仙看著面善,應當可以耽擱我一時罷?”
望枯回身:“三句話。”
主母笑意漸深:“好,就三句。”
她兩眼往天穹遊蕩:“先說說我罷,我是一個嫡出小姐,後來稀裡糊塗地嫁進這座侯府,直至一場大火鬧得家破人亡,我也稀裡糊塗來了此地……夫家的人,早已消失不見了。”
望枯斗膽揣測:“……你是沃若若?”
沃若若如此面黃肌瘦了,可聽得閨名,暗眼也猝然點燃:“沃若若……倒是比這沒頭沒尾的主母好聽多了,名諱我都忘卻了,多謝你能告知我。”
“罷了,我收回方才的狂言,你若真是沃若若,再說三十句都無妨,”望枯更進幾步,昂首看這背光之人,總算在她歲月的溝溝壑壑中,窺到她藏匿已久的少女心性,“沃若若,你死了,我曾在銀燭山見過你的亡魂,更見過你的平生。”
沃若若兩目清輝:“我果真是已死之身了。”
望枯再言:“因此,你如今眼前的一切,應當都是假的。”
“我用幾百年才得以確信的事,你用一個時辰就猜到了……”沃若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