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到鴛鴦兩字冰(一)(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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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上春時節,北定王府庭中,去歲酵藏的甘蔗酒已能啟封。幾剷下去,數口紫銅蟻甕便撥去春泥見了天光,使女洗淨擦乾,斟了兩樽胭脂鸚鵡杯,配著糖蒸酥酪端去了前院。
&esp;&esp;這雙螺杯乃是承平年間御賜,杯身嵌了細緻勾描的螺鈿,徐在晝打量片刻,覺著精巧,便向封闌討要來。
&esp;&esp;封闌說,“這是先帝賜下的,宮中記錄在冊,不好草率給你。”
&esp;&esp;徐在晝頗為遺憾,她有分寸,也不強求,只是托起鸚鵡杯,慢慢酌飲甘蔗酒,心裡琢磨著回去差人照著形制再打一對。只是有再好的手藝,也未必再能得來這樣好的鸚鵡螺,殼身青斑綠紋,殼內光瑩如雲母,通體梅子青,裂了豆青幾紋。
&esp;&esp;書中說金母召群仙宴於赤水,用的便是這種酒器:“坐有碧玉鸚鵡杯,白玉鸕鷀杓,杯乾則杓自挹,欲飲則杯自舉。”
&esp;&esp;她足飲了一小杯,雙唇浸得潤紅,似入巫山宿於雲雨,手腕翻動間,又傾了半杯賞在地上。
&esp;&esp;“晝娘,你急什麼。”封闌見她這樣,只笑起來,“又不是不給你。”
&esp;&esp;徐在晝搖了搖螺杯,聲音很黏,“到時候我去讓人往內廷走一趟,抹了記錄……”
&esp;&esp;“倒是不用這樣麻煩。”他說,“等明年定北軍回朝,我就去向太后求了恩典。”
&esp;&esp;階下梨花一千重,足纏霜泥幾千匝。
&esp;&esp;徐在晝尚未學過品酒,半樽甘蔗酒便能哄她入睡,酒量很淺,已是有些醉了,她曲起一邊肘子撐住臉頰,很天真地問他,“令公要求什麼恩典?”
&esp;&esp;“本宮替你……”她好像咬了舌尖,口齒不清地說,“我替你和母后說說。”
&esp;&esp;封闌往杯中蘸了酒,點在徐在晝貼著火紅花鈿的眉心,他眼睛清凌凌的,是一種溫潤的胭脂紅,這讓徐在晝想起一些往事來。
&esp;&esp;她年少時曾見過封闌架在甲床上的銀鱗甲,甲冑攏著一片暗沉的霜銀,燭光碟旋間,竟從蛟鱗上游出一隻灰銀的曙雀。
&esp;&esp;也許是小頰赤肩的夜遊神惱她不肯入寢,自南方託夢來嚇她,那火雀引頸長鳴,俄而散作火塵而去,眼眶裡是兩滴未淨的血。
&esp;&esp;次日她見到和舅父結伴同行的封闌,還道他是曙雀託生,嚇得半月不肯出宮。
&esp;&esp;封闌緘默須臾,“只怕你母后不會輕易同意。”
&esp;&esp;她便納悶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恩典才能讓堂堂北定王在崔瓊面前鎩羽而歸?
&esp;&esp;——後來她才知道,他想從星闈之中竊取一件連城璧。
&esp;&esp;承寧七年,上春,封家父子攜定北軍班師回朝。同年秋序,長公主出降。
&esp;&esp;獸爐沉水煙,翠沼殘花片。
&esp;&esp;臺上一隻綠釉狻猊香爐,點的是水格沉香,燃的是既淺又冷的松木油脂。一座架著九支龍鳳燭的銅鎏金雀臺,只是離得遠,潑了一壁散不去的紅光。
&esp;&esp;白釉蓮紋小燈立在兩隻交杯中間,徐在晝看得久了,視線裡便浮著一環環灰白的光斑。
&esp;&esp;她眯眼移開目光,扭了臉,和窗牖邊上那個躲閃不及的狂徒打了個招呼。
&esp;&esp;徐在晝說,“蹲著不累嗎?表哥不如進來坐坐。”
&esp;&esp;被人抓了個現行,封戎也不覺著羞恥,他身手利落地翻牆進來,像年少時同她逃課那樣,“哎,你怎麼發現我的……不對。”
&esp;&esp;封戎霍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心道我不是來和她好聲好氣說話的,我是來撒潑的,於是打量著徐在晝,挖苦道,“你眼光真爛。”
&esp;&esp;“放著那麼多年輕好兒郎不要,知命之年的老男人你也瞧得上?”
&esp;&esp;喲,上門問債來了。
&esp;&esp;徐在晝也不惱,只將紅蓋頭披回去,笑嘻嘻地說:“叫聲娘來聽聽。”
&esp;&esp;闖進來的小老虎頓時炸了毛,尾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