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紅蓮業火亂洛陽 障夜天羅追困獸(第4/5 頁)
些就握不住手中金槊。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飛來撥開流雲槊之物,竟是一柄普通薄翼馬刀。而那柄馬刀撥其勢未衰,扎入御龍橋前坊門石柱,直至刀鋒全沒,唯餘刀柄露在外頭,兀自顫抖不息,併發嗡嗡聲響。此刻,楊玄瑛終於看清那柄馬刀,乃是隋兵儀仗所配,刀鋒雖開,但刀刃薄脆,並不宜作兩軍廝殺之用。但此刀被人擲來,不僅撥開流雲槊,尚能扎透堅厚石柱而不斷,這番手法力道,驚世駭俗,而若飛刀襲自己來,如何閃避得過,一想到此,心生悸怖,竟令她出了一身冷汗。
洛陽城中,果然藏龍臥虎,這擲刀之人,必定絕頂高手。楊玄瑛愕然間又轉頭順著馬刀飛來方向望去,藉著月色,透過周遭人眾間隙,只見一名二十來歲少年將軍,身材魁梧,肩寬背厚,眉若臥蠶,眼似丹鳳,炯炯目光之中,透出一股凌然傲氣,正往前來。此人著一身黃金瓔珞重鎧,持一柄鬼面羯磨金剛杵,跨一匹赤狨龍驤,不急不徐,緩緩從洛水對岸踱上御龍橋,斜馬立於橋頭,尚未開口,其英武威嚴之勢,已將諸人盡皆懾服。
楊玄瑛不識來人,正要問話,但其身後街道深處,一隊人馬賓士而出,於洛水南岸列開陣仗。觀那路人馬皆披玄鐵黑鎧,個個鷹揚虎視,正隸屬於楊廣募天下勇者所編之驍果衛。樊子蓋見狀,哈哈一聲笑道:“原來是車騎將軍宇文博,看來宇文大人援軍先鋒已到,你奪城之念,怕是要落空了!”也是他見宇文博那手飛刀撂槊,便知其功夫遠在楊玄瑛之上,如今又有驍果軍掠陣,洛陽此役,揮戈反日,終於令人看到希望,樊子蓋欣喜不已。只是他原本極度繃緊之弦突然放鬆,立刻便覺疲累乏力,四肢酥軟,一屁股癱坐於地。
說起宇文博,楊玄瑛雖從未見過其人,但也聽過其名,知道他乃是宇文述私生之子,當年大興坊間,還有關於他之傳言:原來那時適逢宇文述酒後亂性,玷汙了府中一名貌美丫鬟,竟然令她結下了珠胎。那丫鬟心中惶恐,自然不敢聲張,偷偷懷妊。但紙包不住火,直至她孕七月餘之時,終究教宇文述正室獨孤氏給看破。獨孤氏心胸狹隘,知聞此事,勃然大怒,欲將迫害之,便揹著宇文述買通刺客,誓要置這丫鬟於死地。尚幸其行事不密,那丫鬟得了風聲,連夜逃出宇文府邸,一路躲避追殺,闖入大興城南大興善寺。當她抵寺前三門殿內之時,已精疲力竭,又動了胎氣,終於不支癱倒於殿內護法金剛力士像前,教獨孤氏所遣刺客給追上尋到。但就這刺客正舉刀欲奪她性命之時,忽地殿外風聲大作,沙塵四起,夜空中驚雷乍響,一道紫青閃電貫穿殿頂,打碎磚瓦,射入殿內,擊中那尊金剛力士之像。佛像轟然崩裂,金剛手中一柄伏魔所用五尺單股鬼面羯磨金剛杵猛然飛落下來,正中刺客頭頂,砸得他腦漿迸裂而亡,又扎入地板二尺之深。而恰此際那丫鬟腹中胎兒,呱呱墜地,所產乃男嬰一名。
那丫鬟產後失血過多而亡,只留下這男嬰被尋聲而來的大興善寺僧眾尋見,僧眾們見了那丫鬟屍身服飾,知道是宇文府中之人,雖不明就裡,但也是既不敢張揚,又不敢怠慢,只是將那男嬰收留,仔細扶養下來。而這男嬰雖是早產,但底質深厚,勝於常人,平日裡雖多是沉默不語,卻不掩其天賦異稟,又似與佛天生結緣,自小聽寺內僧眾誦經說法,耳濡目染之間,才兩三歲之時居然已能自讀寺中藏經閣內各種梵文經書,因此也深受寺內眾僧喜愛。
而這大興善寺三門殿內那尊金剛力士佛像與這柄鬼面羯磨金剛杵,相傳一同由金、銀、赤銅、鑌鐵、錫五色金屬以古蜀秘法熔鑄而成,整尊佛像號稱千斤之重,單就那金杵,也逾二百來斤。這尊佛像亦有來頭:相傳大興善寺始建於晉武帝司馬炎太康年間,初稱遵善寺,後經文帝楊堅擴修,改名大興善寺,並與太廟同制,號稱國寺。這寺廟歷經晉魏南北朝近三百年動盪戰亂,幾經破壞,幾經修繕,早已不是太康年間模樣,卻唯有那廟門之前金剛力士像卻始終屹立不倒,完好如初。即便是北魏太平真君七年,太武皇帝拓拔燾興起那場聲勢浩大、席捲全國的滅佛法難之中,遵善寺諸多殿堂佛像被毀,獨那尊金剛力士之像,無論如何打砸焚燒,盡皆不能傷其分毫,亦有人慾將其推倒,但集百人氣力推拉拖拽,那佛像依然紋絲不動,仿若有深根扎於地中,滅佛之人最終也只能草草作罷。因而自此之後,長安內外皆傳此佛像乃是密跡金剛神真身所化,立於此處執守佛法。
但那柄伏魔杵,自砸死刺客之時扎入地中,這一紮就是五年,期間大興善寺住持也想拔出金杵重修金剛之像,可一來無論聘來勇武之人如何費盡心思力氣,皆不能撼得那柄金杵動彈絲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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