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人和(第1/1 頁)
夜的事放心裡,反而一直和黎奕搭話:“你猜太后叫你我同來是為了什麼?”
黎奕答得乾脆:“猜不到。”
“那我先恭喜小侯爺了。”齊知遠手中骨扇一晃,“劉千歲身邊又多了個新貴,小萬子的死牽連出那麼大的風波,他卻還有心思豢養男寵,看來皇上不日就要出關了。”
黎奕睨了齊知遠一眼。
“上次皇上封你為營千總時太后就以辱沒黎家名聲極力反對,可惜皇上心意已定,太后只能作罷,這次天時地利,只差人和,相信不日就有小侯爺右升的好訊息。”
做營千總也好,做勞什子官也好,黎奕早就煩透了徽京的勾心鬥角,反倒是面對齊知遠時,心裡還會有類似在疆北獵狐的快感,黎奕吊兒郎當地伸了個懶腰,邊踏進內宮邊笑道:“黎公子不愛升官,黎公子只想做個廢物,齊兄與其操心我,不如想想自己,齊兄一介閒人,怎麼也被召見了?”
齊知遠今個心情不錯,面對黎奕的挑刺倒也不惱,沒皮沒臉地笑:“好花總需綠葉襯,沒有我又怎會襯托出你?”
殿外日光正好,殿內卻昏暗幽寂,沉重的檀香菸線寥寥,順著象牙白的屏風散出縷縷,孫文素領著兩人到隔間,向兩人頷首,原來是刑部的齊墨齊大人正攜愛徒夏槐寧在裡面和太后商議事情。
廳外的齊墨顯然是帶了脾氣來的,黎奕以前只聽說臣工齊墨如玉,清冷無雙,如今年紀大了反而染了市儈味,一身為國為民二的傲骨硬生生被熬成了不夠圓滑的擰巴骨,扯著嗓門向太后舉薦他的徒弟。
黎奕聽過夏槐寧的才情,夏槐寧這幾年在徽京聲名鵲起,不僅在市井草屋開設學堂被人送“茅堂先生”,還多次替大理寺辦理陳年疑雜案件,此人不僅是齊墨的徒弟,還是內閣三老之一楊奇唯一的關門學生。
黎奕一直將自己歸為“紈絝、廢物”一類,對夏槐寧這樣的有才志士向來素來敬而遠之,但因為認識了齊知遠,也旁聽到了一些有關夏槐寧的建樹,比如夏槐寧是才高八斗的“奪席才”,比如齊知遠曾拜楊奇門下求對方教自己治世之道,卻都被對方以“庸碌之才”而痛斥,再比如齊墨雖是齊知遠名義上的父親,但齊墨對夏槐寧這個徒弟的偏心卻遠近聞名的偏出了二里地……
屏風外的齊墨不知道齊知遠此刻就站在與他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還在向太后引薦夏槐寧替代齊知遠經辦均州的案子。
黎奕想找個藉口帶著齊知遠出去透氣,卻看見後者表情隨意,點著茶水在桌上寫下“無聊”二字。
黎奕看著齊知遠單薄的身形,轉著手裡載著熱茶的杯,隨手扔在了隔間的錦屏門上。
瓷杯打在半透明的錦屏上,隔屋裡的人影立馬幢幢。
“多事。”齊知遠聲音極輕,輕到黎奕都快以為這是一句呢喃。好在屋外的人察覺到了隔間的動靜,不一會兒就託詞退了出去。
“手滑。”黎奕托腮望著齊知遠,“今日你對我似乎冷淡了些。”
齊知遠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吐了兩個字:“孟浪。”
你昨日可比我孟浪多了。
既孟浪又混賬。
黎奕想。
沒了齊尚書的聲音,殿內重歸寧靜,齊知遠跟在黎奕身後走了出去,地上織物迤邐華美,黎奕每一步都踩得紮實,他踩在黎奕落下的腳印上,只覺得這壽安殿今日格外逼仄。
“是白家的老太婆。”黎奕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繃直了身體,輕佻的語氣中掩不住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