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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劉雷對草央的感覺一直都很複雜,她驕矜任性,仗著替劉雷續命,把他像是長工一樣呼之則來,揮之即去。但劉雷鬥不過她,她身上有遠古神族的力量,即使因歲月而稀薄了,也遠勝於自己。
&esp;&esp;百年來的相處,他慢慢知道作為娥皇是什麼樣子,作為孟婆是什麼樣子,然後他甚至覺得這小祖宗真正的神力,是因夢想而偉大。她想撕的臉面,是千古聖賢的古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小祖宗都等了多久了?
&esp;&esp;長生的寂寞,他若有百斤,那她必擔萬斤。於是,他還對草央有點惺惺相惜。說起來他們前後隨湘軍來臺,他是因為劉璈,她是因為總在九嶷山附近打轉,得知湘軍赴臺,趁這個機會來探探傳說中土牛的虛實。
&esp;&esp;而他總見她是個女童模樣,演久了爺孫,他竟也平白生了點對孫輩的縱容。
&esp;&esp;一聲聲小祖宗,有尊敬、有恐懼、也真有一點哄她開心的意思。
&esp;&esp;單純的人經常都是開心的,但,草央是他見過最不開心的單純。
&esp;&esp;姬颯是第二個。
&esp;&esp;他總覺得姬颯和草央有股子勁像,不是樣貌手段,也不是志向才能,而是那種認準了就直衝南牆的勁。
&esp;&esp;收姬颯為徒,在某程度來說,也是劉雷多年來雌伏在草央之下的小安慰,可是不知不覺,姬颯也騎到他頭上來了。
&esp;&esp;好像他欠了她們。
&esp;&esp;也是真的,都欠了她們。
&esp;&esp;劉雷默不作聲,姬颯把核桃仁吃完,覺得口渴,也為自己倒了杯茶。
&esp;&esp;「你不用吃東西?」她問。
&esp;&esp;「本是應死之人,哪需要食物。算是半個鬼吧,沒有香火,聞聞茶香就挺好。哪天師父真走了,你別忘了燒東西下來。」劉雷半開玩笑。
&esp;&esp;「我燒茶葉給你。」姬颯沒好氣。
&esp;&esp;劉雷笑了,肯這麼說,姬颯還是把自己當師父看的。
&esp;&esp;「紅包可以拆嗎?」
&esp;&esp;「晚點,權當作惜福吧。」
&esp;&esp;姬颯聳聳肩,繞著這屋裡走了一圈,又問:「我能睡哪?」
&esp;&esp;劉雷推開一道里門,姬颯跟在他後頭,發現這404還真是別有洞天。
&esp;&esp;這道門接著一道迴廊,透過一個露天的小花園,裡面有著假山假水的造景,仰頭看是真真切切的日光。
&esp;&esp;穿過迴廊,小花園另一頭是是一座半舊木房子,門口擺著個搖椅,旁邊有棵油桐樹。
&esp;&esp;姬颯稀罕:「404裡的一切,都隨你們意思,愛怎麼變就怎麼變?」
&esp;&esp;劉雷點頭:「本就是不該存在的,自然憑我們喜好安排。這房子的樣子,是我一箇舊友家,我拜訪過幾次,也記不太清了。」
&esp;&esp;姬颯打量了一下:「日式的?你那位水師朋友?」
&esp;&esp;劉雷搖頭:「我這位朋友叫述禹,曾借住在一處臺北日式房子裡,我和他碰巧聊得來,有段時間我會去找他喝茶。」
&esp;&esp;「他人呢?」
&esp;&esp;「早走囉,又不是我這樣的老不休。」劉雷自嘲:「他走之後,我再沒有交朋友了,老要送白髮人走,沒意思。呀,從前他那是沒有這棵樹的,我是因為他一首叫作詠桐的小詩挪來應個景。」
&esp;&esp;姬颯順著他的話問:「什麼詩?」
&esp;&esp;「送孫入學宮,愛看碧梧桐,小鳥無枝宿,爭棲綵鳳中。」劉雷指著樹說:「我那時和他說梧桐少,油桐多,他硬是不願意改,現在人走了,我高興放油桐他也拿我沒辦法。」
&esp;&esp;「是因為碧油桐不好聽,像郵筒吧?」姬颯間間說:「說到鳥,那金雞啄土牛是什麼意思?」
&esp;&esp;「就是字面的意思。」劉雷順溜地瞟了她一眼:「你問這麼多,是想逃出去吧?這裡是出不去的,別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