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靖 13.(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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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週四通常有晚課，我回到周遠洋的公寓時，看到伍煒也在。

&esp;&esp;春末的天氣已經開始有升溫的跡象，推拉門沒有關，室內仍是暖融融的。伍煒在陽臺上抽菸，他靠在玻璃隔欄上，周遠洋坐在沙發上和他聊天。

&esp;&esp;「要吃夜宵嗎，我老爸從鄉下的親戚家帶了好多特產，留給你們一些。」

&esp;&esp;伍煒跟我打招呼。

&esp;&esp;我放下包，去冰箱裡倒了點果汁，也在沙發上坐下。

&esp;&esp;「今晚留下休息嗎？還是要回市區？」我問伍煒。

&esp;&esp;「要回去，我只是回總店幫我姐拿u盤，順便來找你們偷下懶啦，」伍煒掐滅菸蒂，踢了踢他放在沙發邊的健身包，「這些東西留給你們吃哦，還有些冬天的衣服我來不及收，你幫我塞衣櫃裡好了。」

&esp;&esp;「沒問題。」

&esp;&esp;我提起那隻包，把它送進伍煒的臥室。伍煒跟著我，立在門口，「真乾淨啊，就像沒人住似的，阿靖你也太會收拾房間了吧。」

&esp;&esp;「呃，是啊，」我流了點冷汗，「我每天都會打掃一下。」

&esp;&esp;我和伍煒聊了一會兒他的房間。我覺得心口像揣著一隻托盤，晃晃悠悠，滿溢的情緒就要撒出來。

&esp;&esp;我只希望我沒有表現得很奇怪。

&esp;&esp;進入大一下學期之後，我就嘗試在打短工之餘多接一份工作，我需要錢，我想不靠大舅幫忙，自己存夠下一學年的學費。

&esp;&esp;不過我經驗不足，甲方發來的修改方案也讓人頭大，我不知道怎麼在一堆形容詞中確切地找出一個名詞，用來定義需要完成的作品。

&esp;&esp;「我需要再華麗一點，但是華麗中不能丟失質樸，好嗎？」

&esp;&esp;如此云云。

&esp;&esp;給童書畫插畫的工作是阿真介紹給我的，下課就拚命趕工。有時做到太晚，怕打擾寢室其他同學的休息，我就在周遠洋這裡暫住過幾次，晚上在客廳裡工作。伍煒剛好去幫姐姐開新店，住在市中心一直沒回來，他告訴我，可以睡他的房間。

&esp;&esp;不過我根本沒有進過伍煒的房間。

&esp;&esp;我沒想到，和周遠洋擠在一起睡反而讓我睡得更好，就好像他的手臂有種魔力，讓我很容易放鬆下來。

&esp;&esp;周遠洋的臥室比家鄉的要小，房間也很簡單，但隔絕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釋和令人不安的眼光。

&esp;&esp;早上要去上課，我們輪流洗漱，但還是無可避免地搶用洗臉池，迷糊地對著鏡子，一起刷牙，剃鬚。我用周遠洋的護膚霜，然後幫他從衣櫃裡挑衣服。一起下樓買早餐，但顧不上吃完就要往學校飛奔，最後在兩個學校交叉的路口分別。

&esp;&esp;沒有課的時候，我工作，趕作業，他就支著腦袋，在床邊的書桌前翻著英語資料，準備著即將到來的等級考試。他快速地對照答案，鉛筆在做完的試卷上打著勾，偶爾停下來，查閱一下解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esp;&esp;我總會偷偷看他的樣子。

&esp;&esp;實際上沒有人質疑我暫住的正當性，甚至阿真都沒有問過我奇怪的話。但我仍感覺自己和秘密一起被綁在空中，像坐跳樓機那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擔心自己被它出賣，甩出安全區域。

&esp;&esp;周遠洋比我更自然，面對伍煒時一如慣常，彷彿在他室友不在的這些日子，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值得留意的事情。

&esp;&esp;不過那晚伍煒走後，我們躺在一起，什麼都沒有做。說到底周遠洋有一些心不在焉，就像他生日那天，突然遇到高中時期的老朋友一樣，我相信所有來自外界的壓力都會在他心上留下劃痕。

&esp;&esp;周遠洋是個聰穎又堅毅的人，成長在他人對他的期待之中，而他的優秀也從來沒有叫別人失望。只是這樣造成了他會更在乎別人的看法。而這種在乎，甚至影響到了他要如何做決定。

&esp;&esp;面對親友，我想他比我地內心更矛盾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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