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第1/1 頁)
漆泥玉蜷進他懷中,下巴磕在他肩窩,倦怠地喃喃。
“我認識胥榮,那不是個好人。昔年信他愛他的沒有一人落得好下場,雀娘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韙……”
“人殺鬼殺沒區別,好人壞人也都是人。是人就免不得互相牽絆拉扯,某個壞人恰好俘獲幾位摯愛親朋也不算什麼奇事。”
“可是壞人就是壞人,惡貫滿盈的死後便該困在虛無之地受五感俱消的痛苦,在望不到盡頭的煎熬裡反思一生犯下的罪孽。深恩負盡,死生師友,合該眾叛親離永墮阿鼻。”
李奉春譏嘲地看著懷裡漆泥玉,哄孩子似的。
“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
“那你這人這麼壞,我得多向上天禱告,盼望哪天你身死後也墮入你說的無望境地,守著望不到盡頭的牢獄日日煎熬。”
“嗯。”
話說到這,沒精打采的惡女終於拾起了一點跋扈本性,冰涼的指尖在他側頰掐著扯了扯,“下地獄也會捎帶著你一塊,我們壞人與惡犬繼續在地府橫行霸道。”
“掌事禍害了平京還不夠,連下面的牛頭馬面都不願放過麼。”
“不止呢。”
圈攬著李奉春那屬於活人的軀體,漆泥玉像即將冬眠的毒蛇一樣趴在他肩頭,寒涼如冰的身體不沾半點人氣。
“我要這天下翻覆。”
“先看看腳底下這位氣兒都不喘的僱主要怎麼處理吧。”
李奉春撥開漆泥玉掛在他脖頸上的手,“妖刑司承辦在即,那幾位不堪大用的師兄弟可還在皇城底下濫竽充數扮大師呢,你再不回去,”他呵笑一聲,“被靜安王看出那幾位的敗絮本性,說不準就連人帶包袱打包扔回洪都閣了。”
“那不正好,本就不想下山。”
漆泥玉撐著床榻起身,踢了踢地上毫無反應的趙煜,似真似假惋惜,“好好的兒郎,叫他那爹爹孃娘磋磨成這等不人不鬼模樣,能不能救回來還須兩說。”
“難得,阿姐也會憐惜旁人。”
“又醋了?”
睨他一眼,漆泥玉在他肩頭傷處戳了一記,“那狐狸傷了你我可也是替你討回來了,再吃這飛醋就不妥當了吧。”
不說還好,提起此事李奉春便又想起那夜漆泥玉是怎麼把自己置身狐爪不管不顧的,冷哼一聲推開她手臂,陰陽怪氣,“真情假意弟弟還是分得清的,少裝模作樣,我見了噁心。”
“那你也少裝模作樣捧心西子樣找我討醋要,阿姐見了也噁心。”
漆泥玉笑眯眯,寒涼眼眸將他從頭到腳剜了個遍。
“算算時候,那傻狐狸已殺去明德侯府了。”
“不是困住他了嗎?”
李奉春聞聲困惑低頭。
“你還真信他們兩個蠢妖是自己想出這奪陽轉生主意的嗎?雀娘二十三年前還是隻只開靈智的鳥,怎麼會有附身生人的本事。”
“背後攛掇之人不可能會由著我解決明德侯府這樁事,傻狐狸本就染了血氣,被我們擺了一道正是急火攻心的時候,是背後之人借刀殺人的好時機,若是我,此刻最該做的就是助傻狐狸入魔。”
“然後呢?”李奉春迷茫地看她。
“你也被傻鳥傳上了?”漆泥玉嗔他一眼。
“自然是殺我呀,只不過現在那傻狐狸都沒找上門來,那必定是以為你將趙煜帶回了侯府,殺去趙循義那了。”
“那你怎會知道我送東西時不會與那幕後黑手撞上。”李奉春疑道。
“不知道,不光不知道,我還沒想到那狐狸這麼沒用,讓你全須全尾扛著趙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