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炎上(第1/1 頁)
樹洞的盡頭,硫磺的氣息濃烈得近乎實質,彷彿能觸手可及。滾滾熱浪肆意翻卷,將《撼龍經》的殘角掀起,帛布的邊緣已然焦卷,隱隱露出血色篆文:“離火焚心,非坎水不濟。”此刻,老陳的呼吸中帶著灼音,脖頸處的面板龜裂,宛如干涸的旱地,顯然,木氣化火的反噬已然開始。
三十丈之下,岩漿河洶湧奔湧,那熾熱的光芒將洞壁映照得仿若煉獄熔爐。我迅速扯下道袍緊緊纏住手掌,可就在觸控巖壁的剎那,一股皮質焦糊的味道,混雜著《山海經》中所記載的“火浣布”氣息撲面而來。這時,斗笠人的嗤笑聲從頭頂傳來,抬眼望去,他竟倒懸於熔岩穹頂之上,半身已然木質化,還生出赤紅菌絲,儼然成了一具火煞傀儡。
“師侄可知何為焚風?”話音剛落,他彈指間,菌絲便噴射出大片孢子云。我迅速甩出墨斗線,精準纏住鐘乳石,墨汁在高溫的作用下蒸騰而起,化作八卦虛影,巧妙地將孢子隔絕在離卦方位。恰在此時,蘇棠的緊急通訊切了進來:“火山晶洞是人工開鑿的!快看看岩層紋理——”
羅盤天池裡的磁針已然熔成鐵水,我當機立斷,砸碎外殼,露出內層楊公盤那原始的風水刻度。盤面“丙午”位突然發出光亮,對應著巖壁上的七道爪痕,這正是《青囊序》中所描述的“離龍不葬”的兇穴標記。就在這時,祖父的血書在玉簡上緩緩浮現:“火局需借玄武岩。”
斗笠人猛地將洛陽鏟刺入巖縫,剎那間,整個晶洞開始傾斜。岩漿河掀起驚濤駭浪,河床上的青銅鼎群隨之露出,鼎耳皆鑄造成朱雀銜珠的形狀。我縱身一躍,跳向最近的鼎器,往鼎內一看,灰燼中竟埋著半焦的《陽宅十書》,書頁間還夾著一張民國時期的黃裱紙,仔細一瞧,上面竟是祖父筆跡的焚風計算公式。
“壬戌年六月初七,地火噴湧週期……”看到這些內容,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因為今日,正是六月初七!剎那間,岩漿突然倒灌,青銅鼎發出如編鐘般的轟鳴。老陳嘶吼著,奮力撞開斗笠人,後背卻被菌絲灼出骷髏狀的焦痕,可他手中依舊緊緊攥著從鼎耳掰下的朱雀銅珠。
就在銅珠嵌入楊公盤坎位的瞬間,洞頂的玄武岩層突然裂開,化作一道瀑布。水火相互激盪,蒸汽瀰漫,火浣布地圖隨之顯形,清晰標註著七個火山眼的方位。我依照《宅經》中“隔火砂”的配方,將老陳傷口的焦皮混入硃砂,在巖壁上迅速畫出闢火符。斗笠人卻趁機撲向鼎群,瘋狂生吞鼎中熾熱的灰燼,身形瞬間暴漲,化為火焰巨人。
“火生土!”蘇棠尖叫著預警。我瞬間醒悟,趕忙抓起鼎中的五色土,用力撒向空中。土屑迅速吸收火煞,化作隕石雨紛紛砸落,斗笠人在劇烈的爆炸中碎裂,可核心處卻滾出一顆跳動的心臟,正是龍角峰被挖走的石獸精魄。
岩漿河突然靜止不動,河床緩緩升起七星石樁。我依照火浣布的指引,以桃木劍作為引雷針,將銅珠依次精準射入樁眼。當第七顆銅珠歸位的那一刻,地心深處傳來仿若龍吟的聲響,岩漿瞬間凝結,化作一條黑曜石通道。老陳忽然激動地指向通道盡頭:“碑文!是劉伯溫的鎮火偈!”
碑文刻在青玉材質的表面,明代官刻的《火龍經》全文與祖父的鉛筆註釋相互交疊。在“地火每甲子復燃”的段落旁,祖父補上一句:“借水龍脈改週期為百年”,日期正是他失蹤的前三天。
通道盡頭隱隱傳來新鮮空氣的氣息,可我懷中的《撼龍經》卻突然自燃。我趕忙撲救,慌亂間觸及巖畫,這才驚覺火焰竟在石壁上勾勒出地下黃泉的脈絡——我們竟身處岩漿與陰河的夾層之中。斗笠人的殘軀在此時突然復燃,火舌舔舐之處,巖畫中的上古火精緩緩睜開雙目。
“走!”我急忙拽著老陳,縱身躍入陰河支流,水中無數陶罐隨波沉浮。我撈起一隻,只見罐身《鬼谷子》陰符七術與Ibm商標並列,令人震驚的是,罐中封印的竟是三十年前失蹤的盜墓賊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