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土載物(第1/2 頁)
陰河的寒水猶如無數尖銳的冰刃,毫無阻攔地浸透骨髓,徹骨的寒意讓人渾身顫慄。陶罐於湍急的水流中相互撞擊,發出的聲響宛如編磬奏出的哀傷曲調,在這幽邃且冰冷的空間裡悠悠迴盪,無端添了幾分令人膽寒的悽惶之感。我死死攥著印有Ibm商標的陶片,心臟劇烈跳動,彷彿要衝破胸膛。罐內亡魂的嘶吼聲,竟與老陳腕錶的秒針聲頻率嚴絲合縫,那有節奏的聲響,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喪鐘,令人毛骨悚然。經過推斷,這恐怕是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放射性同位素標記實施的現代煉魂術,背後隱藏的陰謀深不可測。
再看老陳,他的面板已然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色,就像被歲月塵封已久、失去生機的古物。脖頸處的裂紋之間,緩緩滲出矽化物,那模樣,彷彿這些矽化物是有生命的,正一點點侵蝕他的身體。木毒與火毒相互交織、肆虐,正在將他逐步石化,看這情形,儼然是要把他變成《山海經》中所記載的神秘而又可怖的“磈氏之屍”。
隨著在河道中艱難前行,盡頭處毫無徵兆地出現一個巨大的旋渦。那旋渦猶如一頭蟄伏許久、突然暴起發難的恐怖巨獸,張著血盆大口,不由分說地將我們捲入了地下祭壇。踏入祭壇,一座由五色土精心築成的須彌座莊嚴肅穆地矗立在中央。息壤如同一個貪婪無度的饕餮,正瘋狂地吞噬著青銅鼎內的地氣。這本應按照自然規律相生相剋、秩序井然的青、赤、黃、白、黑五色,此刻卻變得渾濁不堪,恰似一團破敗腐朽的棉絮,毫無往日的生機與活力。
就在眾人滿心震驚、不知所措之時,斗笠人的頭顱緩緩從息壤中鑽了出來。他的頸椎處緊緊纏繞著奈米金屬絲,在這昏暗陰森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光澤。原來,這竟是他在第五章那場驚心動魄的爆炸中被炸碎時,提前嵌入的保命機關。此刻看來,著實令人不寒而慄,也讓人對他的心思縝密和早有預謀感到深深忌憚。
“師侄,可知土德最厚?”斗笠人那陰森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彷彿寒夜中的冷風,讓人脊背發涼。隨後,他驅動息壤,剎那間凝成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裹挾著千鈞之力,朝著我們兇狠地拍來。掌風呼嘯而過,好似鋒利的刀刃,帶著無盡的壓迫感。指縫間,竟漏出龍角峰巖芯樣本,這些樣本在這劍拔弩張、緊張萬分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刺眼。我反應迅速,就地一個翻滾,敏捷地躲避過去,同時從袖中閃電般摸出桃木釘,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刺入巽位土層。《葬書》有云:“土氣遇木而滯”,果不其然,息壤的凌厲攻勢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緩滯了片刻。也正是這片刻的時機,核心處的三足陶鬲得以露出真容。我定睛一看,鬲腹之上刻著祖父的絕筆:“戊寅年地氣將竭,需以林氏血脈為引。”看到這句話,我心中猛地一震,諸多過往的線索在腦海中飛速閃過,彷彿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逐漸編織成型。
就在這時,蘇棠的六壬式盤投影毫無預兆地浮空而起,散發出淡淡的神秘光芒。三百六十個刻度清晰規整,與祭壇的周天星圖精準對應,彷彿在默默訴說著宇宙間不為人知的奧秘。我來不及多想,心一橫,咬破食指,在盤面快速畫出三合局。然而,變故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發生。老陳卻突然像被惡魔附身一般暴起發難,他那已然石化的右臂好似一柄沉重無比的重錘,帶著萬鈞之力,重重地砸碎了陶鬲。此刻的他,瞳孔已經徹底變成了石英晶體,散發著冰冷、死寂的光澤,顯然已經完全淪為盜墓集團的活體探測器,任人操控,失去了自我意識。斗笠人見狀,發出一陣得意忘形的大笑:“你師父沒教過‘土旺四季’嗎?”趁著這混亂不堪的局面,息壤趁機如洶湧的潮水般包裹住老陳,不過眨眼之間,便將他轉化成了兵馬俑般的傀儡,行動機械、僵硬,毫無生氣。
青銅鼎似乎感受到了這場危機的嚴重性,突然發出嗡嗡的共鳴聲。鼎身的《禹貢》地影象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亮起了詭異的血色脈絡,宛如流淌的鮮血,透著無盡的陰森與詭異。我心急如焚,慌亂之中,扯斷祖父遺留的犀角簪,將尖銳的尖端毫不猶豫地刺入老陳的勞宮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犀角中的放射性碳14彷彿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瞬間擾亂了控制訊號。老陳的動作頓時一滯,如同被定格在了那一刻。趁他僵直不動之際,我趕忙按照《考工記》中的“土圭之法”,全神貫注、快速地測日影方位,隨後將五帝錢精準無誤地嵌入祭壇五方:東方青土埋木精,南方赤土鎮火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容不得絲毫差錯,因為這每一步都關乎著這場爭鬥的勝負,關乎著無數人的命運。
息壤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開始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