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是她今生求來的夫君(第1/2 頁)
任輕歡默默地跟在太子身後,聽他和佛深寺的住持說話,又親力親為的把熱粥舀到百姓輪流伸過來的木碗裡。
當她轉過身去,便會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腦後,無聲審視。但若她回頭察看,身旁人往往已移開視線,專心做著手頭上的事。
就這樣追逐閃躲,直到兩人各自登上銅輦後,那道探究的目光才終於消失。
任輕歡坐在溫暖的銅輦裡低頭沉思,太子問她為何而來。
她來,便是為了讓他這樣看著她,在其心上烙下自己的印記。
太子總覺得她居心叵測,明裡暗裡試探她的動機,卻永遠不會想象到,她確實是為他而來,而且......還得到過靜德娘娘的幫助。
無論是太子或是姨母,他們都不知道,在她七歲那年,曾被靜德皇皇后召到宮裡說話。
那時候,她母親已病入膏肓,沒有進宮的力氣,而靜德娘娘也早早免了內外命婦的請安,留在鳳德宮裡靜養。
任氏一族人口不多,任輕歡經常待在母親的院子裡,說是侍疾,其實是在把握最後的時間,與母親多多相處。
正是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毫無預兆的,靜德皇后派人到任家,召她單獨進宮說話。
那天早上,父親上朝前接到懿旨後,低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只吩咐奶孃替她梳洗更衣,讓她跟隨皇后的人入宮。
進宮走動於任輕歡而言並非一件新鮮事,但她確實未曾在沒有母親的陪伴下,獨自前往中宮。
壓抑著內心的不安,任輕歡緊跟在宮娥身後,一路去到鳳德宮的側殿。到達的時候,靜德皇后莫雪瞳正高坐在鳳位之上。
任輕歡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然後便在宮娥的示意下,坐到旁邊的位置上。
她那時年紀還小,坐下後腳尖還離地半寸,不得不挪前一點,才能朝著鳳位的方向端坐。就怕言行舉止失當,丟了任家的臉面。
任輕歡可以感覺到,莫雪瞳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但娘娘既沒有發話,她便安靜地待著,默數自己的呼吸。
「你叫任輕歡,對吧?」不知過了多久,莫雪瞳終於開口,嗓音裡帶著無法忽視的沙啞和無力。
「回娘娘的話,是的,臣女名喚任輕歡。」她半垂著頭,屏息回答。
「任家任輕歡.......」莫雪瞳一頓,「本宮一直很想跟你說說話,但也不好太早召你單獨進宮。」
聞言,任輕歡心生疑惑,不敢隨便答話,只繼續坐著,靜待上頭的的女子說下去。
莫雪瞳輕撫著伏在膝上打盹的白貓,又沉默半晌,才朝她拋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那時候的他,待你很好吧?所以你才會如此惦記著,不惜一切代價追了過來。」
「您是說?」不知何故,任輕歡心裡一慌。猛地抬首,直到此時才真正瞧清了靜德皇后的模樣。
女人很瘦,且蒼白羸弱。曾經雍容華貴、神采飛揚的六宮之主,不知何時已如脫水夏荷,在寒冬之中無聲枯萎。
任輕歡的母親在生病後同樣瘦了很多,就像是每天在掉肉一樣。任輕歡心中明白,若有一天,當人的身子再無肉可掉時,便差不多是時候了。
在想到母親的同時,任輕歡便猛地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忙再低頭,擺出一副天真爛漫、七歲娃兒該有的模樣,嬌聲問道:「敢問娘娘說的是誰呢?臣女不懂。」
莫雪瞳卻沒有被她欺瞞過去,自顧自的說道:「到底是多大的牽絆,才會喝了孟婆湯後仍舊念著,過了奈何橋依然記得?」
至此,任輕歡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這不可能!靜德皇后不可能會知道的,她一定是在說其他事情。
但,那高坐在鳳位之上的女人卻像是看透她的內心般,繼續說了下去:「你為的,難道就是這一生的一時相伴嗎?不覺得太不值當了嗎?若是本宮,恐怕就不念不想了吧?」
任輕歡聞言,忘卻了所有規矩,愣愣的看著上頭的人。只見莫雪瞳移開視線,瞧著在懷中打呼嚕的貓咪,輕扯嘴角喃喃自語:所有的嗔痴恨怨,用了一生還不夠嗎?竟要再求來生?」
那個淡淡的苦笑,莫名地烙進任輕歡的腦裡:「歡兒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別怕,本宮沒有質問你的意思。」莫雪瞳鬆手讓貓咪跳下了地,朝她溫柔一笑:「這世上本就有許多難以言喻的事,就如本宮的眼睛,可以看到許多事情,過去的、未來的甚至是另外一個稀奇古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