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天人感應不該存在(第1/2 頁)
“……”
大殿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夏原吉這番話,無異於把這些人全都拉下了水,包括龍椅上的皇帝朱高熾。
因為他們都看了,也都知道了實驗的結果,就連實驗方法也都記得清楚。
沒辦法,確實太簡單了,攏共就那麼點東西,有條件的話,地方一個商人都可以搞。
弄不起銅球,那就弄便宜的鐵球,再弄個空房間出來,誰都能證明萬有引力的存在,誰都能證明天人感應是不存在的。
好吧!
就算這殿中君臣都能一輩子守口如瓶,那不是還有天牢裡的林先生在嘛?
林先生的牢底已經快蹲完了,今年肯定能出獄,這麼個“大嘴巴”放出去,你真敢保證他這輩子都不亂講話?
就算不講,這著書立說了怎麼辦?
除非把林先生重新判個秋後問斬……
林煜知道了肯定高舉雙手贊成,但朱高熾捨不得啊!
夏原吉的意思很明瞭啦,紙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有些東西更是越禁越火。
唐太宗李世民就曾想改掉“玄武門之變”的真相,給自己留個好名聲,但最後還是被底下臣子給勸阻了。
因為歷史這玩意兒改不得,人不可能掩蓋所有的痕跡,你改動了一點,那後人也能在其它的蛛絲馬跡上,看出不對勁。
好比《明史》,蟎清花了快一百年去修,裡面的內容改得面目全非,給後世史學造成了極強的矛盾撕裂感。
改了又怎麼樣,沒人認,而且正史被幹掉了,那麼野史就可以自由發揮了。
完事屎盆子還要扣你頭上!
朱高熾對夏原吉如此直白的話,卻是並沒有急著動怒:“夏愛卿的意思朕都明白,朕其實也覺得‘天人感應’不過都是虛假,但虛假歸虛假,楊先生說的同樣有幾分道理,放任日心說自流,於我大明天下的安定也有禍患,朕對此實為憂慮!”
“陛下聖明!”
夏原吉先例行恭維了一句,接著才話鋒一轉,說道:“但這聖明卻是陛下的聖明,而非‘天’的聖明,所謂‘天人感應’也並非一定要與皇權相繫結,皇權也不是非要有了‘天人感應’才能算得上是皇權。”
這話一出口,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果不其然……
本來還心平氣和的朱高熾,瞬間瞳孔一震,接著目光不善地說道:“夏尚書的意思是,不光要推翻‘天人感應’,還要推翻皇權的‘受命於天’嗎?”
真正牽扯到了皇權的最根本利益,饒是朱高熾再如何的寬仁,那也得拎起手中的屠刀。
若非夏原吉一向忠直,又是朱高熾的心腹重臣,還有著林先生“一課弟子”的身份,可能早就已經被拉下去了。
當然,越是如此,朱高熾也越覺得疑惑,夏原吉怎麼會說出這等話來?
夏原吉面對朱高熾已明顯開始變冷的語調,卻是凜然不懼,正色說道:“陛下,臣並無這個意思,我大明受命於天,驅逐胡虜,恢復中華,古來歷朝鮮有如我大明這般得位之正的。”
這番話說得漂亮,也讓朱高熾有些激動的情緒略微緩和。
夏原吉又接著道:“但是陛下,臣的意思在於,皇權並不是因為有了‘天人感應’,才能算得上是皇權。”
“臣在這裡,斗膽請問陛下,也請問殿中的諸位,‘天人感應’最初源自何時?”
這還用問?
一開始提出封禁“日心說”的楊士奇,當先一步回答:“自然是西漢初年,漢武帝徵辟天下治國策論,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與‘大一統’,這才有了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至此儒學方為天下顯學。”
說到這裡,楊士奇突然間愣住了,他好像明白夏原吉要說什麼了。
夏原吉也當即趁熱打鐵,說道:“正是如此,‘天人感應’最初來自於儒家的公羊學派董仲舒的天下策論,如此才有延綿至今的‘天人感應’,可董仲舒未受漢武徵辟以前,大漢的皇帝難道就不算皇帝了?”
“大秦始皇帝橫掃六國,一統天下,建立大一統,為千古一帝。而大漢太祖劉邦亦是承秦舊制,建立了西漢,讓天下復歸一統,如此傳及五世。
在‘文景之治’兩代的恢復下,大漢國勢日盛,才有了漢武帝北驅匈奴,南征百越,東並朝鮮,西吞大宛,使海內四方皆懾於我漢家國威。”
“如此千秋功業,陛下以為,與‘天人感應’可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