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第1/3 頁)
學手考核很快如火如荼地開始了。
考核設在乾清宮後的幾間房舍內,僅考一日,考察雕琢、畫工等的技藝,由匠女們自備工具。
這一批匠女裡,總得有十三人參與考核,而最終有五人能透過,未考過的還需再考一回。
只是得要再等兩個月才能參與,拖得久了,匠女們也是心力憔悴。
裴玉澍與素綿一同進了考場,手裡拿著貴妃賜予她的刻刀小銅匣。
這半月來,她在貴妃宮裡隨同查爾斯學習制鐘之術,逐步熟識了那些工具的用法。
比如在雕刻的時候,要用銼刀先搓出大致的形來,再以那特質的螺旋刀口打磨細緻。
作為一個從未正式學習過工匠技藝的門外人,裴玉澍能夠得到這樣的訓練,已經心滿意足了。
“姑娘們,考核第一門乃是雕刻,要求諸位仿照樣例,雕制楠木塊,希望姑娘們用心造辦,預祝順利透過。”
楠木料子下發下來,裴玉澍摩挲著手裡的工具,往前看樣例。
那是個壽星的雕像,這種母題眼看著簡單,實際仿製起來並不容易。
裴玉澍仔細檢視著壽星的臉,前額飽滿,笑意慈祥,但頭髮十分稀疏。少了頭髮的修飾,偏得要匠人把控好木雕的臉,才能顯得好看。
況且裴玉澍已經成為了貴妃最重視的匠女,她的目標不僅限於透過考核,更要做得精緻到位。
畢竟她此次考核做出來的東西,要被貴妃和查爾斯親自查驗。
好在她早就在查爾斯那兒修習了幾日西洋的繪畫技法。
大清的畫匠畫人,講求神韻而不追求完全相似。若要仿得一樣的人臉,便要用上些特殊的手段。
洋人畫師常用炭筆做素描底稿,先打格子,定好五官與臉龐的點位,再逐步比較位置,一點點模畫出來。(注1)
裴玉澍跟著查爾斯重繪鐘座處的風景畫時,便用了這種法子。
此時她葫蘆畫瓢,在楠木塊上打好了一個個格子,對照樣例,確認了五官和四肢的點位,慢慢刻下去,手中的雕像也逐漸有了人形。
眯著眼睛看,竟是和樣例分毫不差呢。
裴玉澍心裡暗喜,正高興自己要順利做完東西,卻感到腳被人踢了踢。
這場考核所有匠女同在一間房舍裡,桌子挨著桌子,雖有規矩不讓偷看旁人,但造辦活計這件事,做工藝全憑自己的手藝,光拿眼睛看也抄不來什麼。
裴玉澍順著腳的主人看上去,素綿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衝她使眼色。
裴玉澍瞥了一眼提調官,跟著素綿的眼神再看到左邊的位置。
隔壁桌子上,楠木料子也被打了格子,卻不是常見的大方格,而是和裴玉澍完全相同的形式。
原來是學著她的方法做的。
裴玉澍只不過側眼看過去,就正好與身邊的姑娘正眼相撞。
這一看,好不窘迫。
素綿刻意咳嗽,帶著警告意味的聲響讓那姑娘難為情地低下頭去,手裡來回搗鼓著木頭,卻不敢往下刻。
裴玉澍別過臉,裝作沒看見。
抄便抄去,她才不在意這些。
自己能透過考核就好,管別人做什麼。
可素綿是個靜不下來的主兒,不過片刻,又哼哼唧唧地發出響動來。
裴玉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見素綿的下巴像脫了臼似地往自己後頭伸,要她看那個姑娘。
難道還在抄?
裴玉澍沒做出反應,忽地聽見提調官重重咳嗽一聲:“自個兒做自個兒的活計,看旁人做什麼!”
“就是……”素綿嘟嘟囔囔地雕起自己的木頭。
裴玉澍再看提調官,才發現提調官原來盯著的是自己。
當即一個大雷劈在她頭上——
敢情監考以為她在作弊了!
裴玉澍有些惱了,撅著嘴把自己的木料收回去,藏在臂彎裡雕,不讓身旁那姑娘看。
可過了一會兒,身側沒了動靜,裴玉澍又好奇起來,想看對方在做什麼。
她悄咪咪抬眼,只見那姑娘的脖子都要伸到前頭去了。
裴玉澍本想叫來提調官,卻看到那姑娘的脖頸處有著一個刺目的掌印,皮下都烏青了。
這舉報舞弊的念頭一下子又給打消了。
前桌的匠女在雕刻前打了草紙,記好了該按什麼步驟雕刻。
此時她已經雕得上頭,忘了草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