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翅膀(第5/7 頁)
道他再也沒有回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這個群龍無首的旅團很快就在蜂巢裡走散了,黃蜂們並沒有對他們發起進攻,事實上它們一開始的確打算這樣做,但旅團中那個揮舞牙膏的人把它們逼退了,他如同擰開一罐辣椒醬那樣把牙膏的蓋子給擰開,接著像噴射防狼噴霧一般向黃蜂群發動進攻,他把那管牙膏給用得乾乾淨淨,但就像每支中性筆的筆芯那樣,這管牙膏裡總還會剩下那麼一點兒牙膏,於是他急忙把牙膏的尾部捲起摺疊起來,宛如被舍管逮捕後認真疊好被子的人那般。雖然導遊並沒有離開這兒,但他們仍舊無法抵擋黃蜂的攻勢,他們只好開始跟黃蜂談判,導遊好似公交車上的扒手那樣把遊客們旅行包中的隨身物品一個接一個快速拿出來,黃蜂們可以在這些物品裡隨意挑選,只要它們能慷慨且善良地首肯旅團離開。在旅團離開之前,馬蜂們會用它們的蜂刺在每個遊客的太陽鏡上留下一根蜂刺,如果有人痛恨這種虛偽的眼鏡而放棄佩戴它們,那麼黃蜂們就在他後腦勺的一絲頭髮上留下印記。這是為了在他們走後也能找到他們,就像走丟的流浪貓狗找到家一樣。
有人拒絕這種蜂刺的到來,與答對蜂刺嚴重過敏,一有蜂刺擠進體內,他的器官就彷彿摔在地板上的果凍那樣開始扭曲變形。蜜蜂們答應了與答的特殊請求,它們承諾不會向他的脆弱肉體與敏感肌膚投遞尖利的蜂刺,但代價是與答要留在蜂巢為他們擔任文書和採購方面的工作。於是在這之後,與答開始把其他旅團誘引到蜂巢裡,接著又去無人超市洗劫各類物資。有一回,與答拎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從無人超市裡走出來,貝剮恰好在門前遇到了他,她對與答說,那些商品裡藏著一枚地雷,而且已經處於觸發狀態。與答這時候鬆開手,是為了拍打落到他眉毛上的瓢蟲,他手裡的購物袋因此而砸在地上,但這一無心之舉並未引來毀滅性的結局,貝剮撿起那個購物袋,趁與答不注意跑遠了。
他本想追回那些商品與物資,但在去電影院裡連續看了兩場電影后,與答改變了主意,彷彿貨輪改變航道那樣。他不打算再回到蜂巢裡,儘管這很可能會引來蜂群的報復。蜂巢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他的精神在蜂刺堆積出的屍山裡下沉,他的一隻手抓住了言語間卑鄙的空隙,這些空隙讓他像忘記攜帶氧氣瓶的潛水員那樣喘不上氣,與答絕不會再去跟那些黃蜂打交道,哪怕它們的報復如同次日達快遞那樣迅猛地到來,哪怕它們的蜂刺再次不顧一切地牢牢扎進他的面板,他也絕不會再跟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交談。
與答陷進電影院的椅子裡站不起來,疲憊感席捲了他身體裡每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讓他失去了支配個人身體的一切動力與意志力,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設法把他扶起來,但很快他就摔倒在椅子的把手上,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清醒過來。他義憤填膺地叫喊,向電影院裡的觀眾求助,他說是與答把他鏡子般脆弱又光潔的額頭推到了椅子的扶手上。等他走後,與答仍舊坐在那張椅子上,他把剛才從這個人的口袋裡摸出的錢包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來翻看,與答從錢包當中的身份證件上看到了這個人的名字。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眼熟,與答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回踱步,影院天花板上滴落的液體朝他的頭髮中心不斷砸落,他一面就地翻滾一面用手中的錢包抵禦激烈的空襲,直到他把自己像個捲簾門那樣捲進一張椅子底下時,那些漏液與滴水才勉強放過了他。與答發覺他的頭髮被那些黏稠的液體粘在了一起,這些液體聞著像可樂,更像是瓶裝的而非罐裝的,不過他剛才在電影院的過道上看到了幾個可樂易拉罐,旁邊稀稀拉拉地落著幾個還閃著熒熒火光的菸頭,他還發現自己手中的錢包裡有幾個用剩下的濾嘴。也許立盧把這些菸頭撿起來扔進了路旁的垃圾桶,也許有人專門向他高價收購這些菸頭並附贈濾嘴。她騎著一隻斷了手的海象找到立盧,要從他手裡把那些從各處收集到的菸頭都買過來,她一邊用無線電通知她的同事包圍這裡,一邊把那些菸頭餵給她脖子下面的那隻海象。立盧跟她交易完就走了回去,他住的公寓離影院很遠,擁擠的地鐵總是讓他心潮澎湃,他總是坐在地鐵的車座上一動不動,等到有人走遠時,他又猛地伸出手解開別人的鞋帶。他慢慢地走回公寓,等到他覺得腳跟發疼的時候,立盧靠在公交站牌上閉了會兒眼睛。沒過多久,他覺得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頭上,他正打算張開眼睛,就察覺到眼睛已經被誰用手掌緊緊地矇住了。立盧被這個人牽引著離開公交站臺,也許他們並沒有離開站臺,他們只是在這附近打轉,就如同一隻失靈的機械狗那樣不停旋轉,這只是為了迷惑他而生的又一個汙穢的計謀。但立盧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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