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走馬摸象夢來遲(第4/7 頁)
可笑?
淚溼枕蓆,蘇以慈不願再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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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祺裕做了個夢,在第一次解救林懷章的清晨。李成自被朱家除名後銷聲匿跡了一些日子,後來是不知又碰了什麼壁,心性大變,發癲發到京兆府去,檢舉罪臣林懷章暗行不軌、密謀反叛,有書信為證,論罪當誅。虧的是在他進得京兆府門庭之前,張祺裕正巧去找自己上司遞交辭呈,這才把這醉醺醺的混賬攔下,扔給大鏢局去處置。從前林懷章還笑話他這掛名書吏不上不下的無聊沒趣,今兒個救了那混賬性命的,可不就是這麼點兒聊勝於無的機緣?
李成的酒壺被他薅到了自個手裡,灌一口,可的確夠勁。從前嫌棄京城酒質粗糲的江南才子也有這放蕩形骸的一日,或許該當唏噓。今天太陽很好,他不多時就眯起眼睛,險些栽在巷子裡徑自睡去。但他還在走,走啊走,腳下自己照著路,帶他到吵吵嚷嚷、香飄十里的地方去。滿眼那奼紫嫣紅,比太陽還要晃眼。有人在他耳邊說著什麼,大抵是些恭維話,聽語調就猜得出來。還有人扶著他,他好像踩在雲上,深一腳、淺一腳……
前面還有個含笑的仙女在望著他。
後面的事兒他就不太記得了。他說了很多話,或許唸叨了秦秉方兩相為難被朱家狠坑了一把、林懷章那小子何必這麼講義氣、國舅爺死得好死得妙兩位宣清長公主卻太倒黴云云,也或許他只敢在心裡嘟嘟囔囔評頭論足,嘴上不過是埋怨三嫂又斜眼看自己,二哥管的分店老是出事兒,還有大哥家兩個小鬼頭不知道好好唸書認字之類的雞毛蒜皮罷了。再或許,他還在為薛綺照鳴不平。聽說段孺人回了孃家,薛家又不要她,唯一的兒子還被太后要了去,今日是她生辰,還不知在哪哭呢……
有人嬌聲軟語應和了些什麼,張祺裕忍不住咧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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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那蠢丫頭做什麼,她又不曾來找自己救急。自作自受,且由她去。自己只消在此好好睡一覺……雲香院的床……真軟和、好舒服……就是這小姐,沒見過……
張祺裕睡在妓館裡的又一日,他的長兄燒燬了薛娘子親自送來的又一封書信。即使這回,不求出力、不求出計,只求這昔年青梅竹馬的舊友收留,好好、過一日十九歲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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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棠不再做夢,從骷髏山那夜之後。她大抵是太過睏倦,所以才不再夢見什麼、或是不記得夢見了什麼,再或者、是不在意夢見了什麼。白日是這樣鮮活,單看太陽熱烈烈照著,飛鳥是自由自在的,枯枝是崢嶸奇絕的,落葉是厚積薄發的,她用不著再向夢裡尋什麼寄託、也不必在乎夢境的危言聳聽,不是麼?
所以不知怎得,她好像就當真不害怕了,即使在又見到刀子的那一夜。彼時她清楚知道,藉著田縣令伏誅的由頭,延州刺史正動員鄉官直至各縣各鎮、每家每戶,要好好糾一糾各地違法亂紀的汙穢風氣;她清楚記得前一夜聽人說起,里長重新組織了鄉兵,近幾日要晝夜巡邏;她更清楚看見了面前自稱劫道之人、手中那兵刃是陳年鏽鈍的,腿肚子是打顫的。她盤算過所有的一切,卻獨獨不曾想起那把匕首。後來鄉兵及時趕到,該是運氣使然。她不說慶幸,卻也自認實在無需後怕。所以金明縣中,她好像更無所畏懼。那小吏已是敗家之犬,便是認出小之身份也不敢沾了官衙的邊,遑論報案。朱家不至於如此小題大做,更不會手眼通天到這窮鄉僻壤來。甚至於什麼“阻攔長公主和親只為爭功”的說辭,如今想來也有些說不出的誇張和蹊蹺。看天看地的時候她總在琢磨,所以自然就沒聽進去關令好言相勸,或是鄉親危言聳聽——甚至連帶自己曾經的杞人憂天她也一併忘了,一路悠遊自在地、就隨小之往那寧朔城去。
也就是在這裡,美夢醒了。
她走在前頭,卻看得比文雀更多:野狗的哀鳴已使她心驚肉跳,進出都護府的傷員更使她久久無法平息;滿街畫影圖形的海捕文書擠佔了她的視野,尿騷血腥又衝撞滿她的鼻腔。她好像一點點活過來、活到這紛擾塵世來。她記起羨慕和嫉妒——在跑堂小二哥向文雀示好的當口;她又接著含酸帶苦——在聽店夥計閒聊說起榮王殿下的時候。
那邊的嘆息、笑罵、推搡和吵鬧都是遙遠的、飄渺的、有一句沒一句,聽來不太清楚。她枕了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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