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豆蔻初芳羨宮牆(第5/10 頁)
去討公道?白日做夢!興明宮那是太后的天下,是楊家的天下,進宮去和姓楊的作對,她是想和母親早日泉下相會?”
小丫鬟雙頰還是腫著的,鼻尖雙耳更是凍得通紅,就像昨晚跪在院外般,一雙膝蓋好像生了根,他宿醉無力的雙手竟然提不起、更攆不動。砰砰不斷,回應他的只有更多的響頭。還有那變調沙啞的嗓子,期期艾艾說著:“主子進宮不為錢家……為少爺!主子說見了新皇陛下!必定給少爺、說少爺好話!少爺大才!十歲就考會試!是之前的人沒眼睛!新皇陛下如果喜歡主子,就會知道少爺,就會喜歡少爺,少爺想做什麼不能做?”
她嗚嗚哭著,咬字雖然顫抖,居然還都清晰:
“少爺,您和、您和主子才是一家人吶……縣君找的人家,難道……怎麼、有主子的活路……您看著主子吃了十年苦!主子就想進宮,為自己爭口氣!如、如果先縣君知道……您忍心,婚姻大事,讓您的親姐姐!一輩子這樣過……她過不了!她活不下去的呀!!”
季堯忙一旁幫腔:“這回不是作假。當真大姑娘上了吊,縣君一旁看著——那個陳家,不過販賣布匹而已。商賈粗鄙之人。縣君真是要大姑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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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二姑娘做了娘娘!”小丫鬟嚼著口水又叫,“周家,再添一個少爺……少爺您、您要怎麼……”
“你也敢……?”迎接她的是個枕頭。林懷章怒火攻心背過身去,簡直恨不得將整個床鋪統統掀翻!“林懷敏尖酸刻薄——憑她也配青雲直上?離了她那個京兆尹好外祖,離了京兆尹那位國舅師傅……國舅!長姊要進宮去同國舅鬥,同太后鬥,同京兆尹整個周家鬥?季堯!荷包!”他甚至已經不再想回頭去看她,“方才種種多犯忌諱我就當一句不曾聽見。拿著銀子堵住長姊的嘴。我去找父親改換一家正經人家給她安心日子過。”
因察覺到下首還有話要辯,他甚至不耐煩自己邁腿就要離開,還不忘低頭收買一句:“勸好你的主子,回頭一塊兒做陪嫁再不用挨周氏那母女打。季堯,帶她回去。”
長姊身邊的小丫鬟,難道不是天底下最好打發?但凡瞧瞧她起皮發皴的雙頰、抖個不停的瘦小身板、還有那濡著雪泥的單薄褐衣,你就知道這丫頭遭不住誘惑,一個甜棗足夠她粉身碎骨來報效。周氏母女到底也得顧著風度體面,一家人呢吵吵鬧鬧總不能真動刀子。對這丫鬟?那可就大不一樣。一年裡總有那麼三四個季度林懷章都瞧她病懨懨半死不活著,求情之前或是之後總免不了填些新傷再多吃些苦頭。這是奔著打長姊的臉面呢。說來也是可憐。如今林家大少爺大發善心許她不日離開此地、去另一方朱門繡戶吃飽穿暖,十來歲的小丫鬟該立刻謝恩、搶著叩首、歡天喜地,不應有哪怕片刻的猶豫——
林懷章的腿腳卻居然被抱住。她甚至是了不小力氣。
“主子……她想進宮!她不能嫁!請少爺幫……”
自覺犯下大錯,腳底那瘦小身形很快收起胳膊向後一扯,更加用力地叩頭,更加驚慌地認錯。全是偽裝,你聽那張嘴裡,居然仍舊不肯放棄。“奴婢就算惹少爺生氣……!少爺打死奴婢也好!”這不就是長久以來捏準了林懷章好脾氣,專在此低聲下氣,“可這件事對主子實在重要,是十年來忘不掉的……她總是哭,就是因為錢家受了委屈!她一定要進宮去討公道!少爺您體諒體諒主子的、主子的孝心,您行行好!您主意那麼多,您是大少爺,只要您說句話……”
“你的意思,我若不幫這忙,就是不孝不悌?”
林懷章簡直想笑了。他甚至伸個懶腰,回身四面往往,挑挑揀揀找不到心意趁手地傢伙什兒,又像書僮招呼:“銀子放回去,我鎮紙……嗯,季堯,筆。你、長姊身邊伺候的,伸手。”
就算是大冬天,就算是細細一支筆桿,照手心這麼抽下去也有的疼。可再一次、沒有半分猶疑,破舊的夾衣衣袖顫抖著抬起。託在手上的,卻是不知何時已被那小丫鬟疊好的一身夾袍。
是昨晚他典給那盲婦的一身。
“季堯少爺人好……買回來了,還給了、他們好多銀子。是那個姐姐,照顧了少爺。昨晚上下大雪,不然,少爺要被凍壞……”
“你倆……”林懷章兩廂一望,到底是回來看小丫鬟,“是你的主意,還是季堯膽子太大。主家的錢,竟敢自己拿去做人情。季堯。你來說。”
“是奴婢……不是!是、是……”她大概不知該怎麼說下去,怯怯地又在掉眼淚,“那個姐姐說,也是受國舅爺……主子,也是受國舅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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