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肚苦水二兩酒(第5/9 頁)
子嗑得嘎嘣響:“外面要吵翻天了,你也真睡得著,不去湊個熱鬧?”
身邊小蝶先裝得羞答答裹著縵衫溜出了門,林懷章懶懶散散一乜狐狸眼,人又睡倒回去:“不就是又招了貴客來,至多一擲千金搏紅顏一笑而已,又不是沒見過。在這歇著你要來鬧,在家待著又得挨父親訓誡,真是哪都沒個清靜。”
“不是你不知道,這回的貴客可新鮮,你且猜猜?”張祺裕彎腰湊到他身邊,扯不掉被子就去咯吱人,“別睡了,太陽曬著豬屁股了!美人都走了有什麼好睡的你聽我說,李成在樓底下呢!對,就外號‘小李白’那個,剛從江南道遊學回來。只可惜子虛那傢伙假清高瞧不上這煙花地兒,要不今個,咱‘四大才子’也該得聚聚首了。”
“‘四大才子’?”林懷章被他鬧得睡意全無,聞聽這話更忍不住皺起眉頭,“就那名號,你還有臉在這吹!”
此番確不是林懷章故作謙虛,“京城四大才子”的名頭,委實不大好聽。說穿了,其實是民間戲謔、譏諷京城裡頭才高八斗,卻不求上進,不願出仕的這四人。眼前這傢伙,其實就是個滿腹經綸的混混。懶得科舉,拿著家中的閒錢去買了個一官半職,還偏嫌麻煩,從不搭理衙內的事務,一年到頭倒多是泡在秦樓楚館裡頭哄小姐們開心。林懷章自四年前名落孫山後灰心冷意,成日裡在這魚目混雜的地兒廝混,偶爾也探聽幾句朝中的局勢動態。兩人見得多,年歲興致相仿,便常常一同尋歡作樂。還有那黃延黃子虛,空得一雙丹青妙手,卻是畫痴一個,隱居在京郊荒野之境,不問紅塵俗世。至於今日這位“小李白”,一直是聲名在外卻求見不得。“所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別睡了別睡了!留君樓你姐的祝捷大宴我墊的錢都沒問你要呢,現在要你陪我下去湊個熱鬧而已,怎麼這麼老大不情願……是真有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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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扔了瓜子扯著還沒穿好衣服的林懷章就往外走:“你是不知道,這李成出手那叫一個闊綽!早上剛來就拿十兩紋銀直接點走了瑩兒。大家夥兒自然免不了議論,猜他是個紈絝子弟。誒你猜怎麼著,正巧這傢伙又喝了兩盞媽媽的‘杏花村’,這酒勁一上來那可不得了,當下掏了塊金元寶要與那些俗人賭詩。拿金元寶賭詩啊!實打實的金元寶,拳頭這麼大!呦,你沒見下頭那陣勢,立時就炸開了鍋啦!”
“你家制金,拳頭大的金子沒少見,至於這麼誇張?”
“重點不在那金元寶,在我專門來提點你這份心意。”張祺裕說著伸手一拍他胸脯,挑眉擠眼洋洋自得,“夠兄弟吧?”
“你意思是讓我贏了金元寶給你張小四,還我長姊的飯錢吧。”林懷章嘴上隨意應付著張祺裕的喋喋不休,心下已暗自警醒起來。這麼大做派,當真是李成喝醉了酒為人猖狂,還是生怕別人不曉得有他這個人?推開房門自闌干探身看下去,果然見一群大老爺們正圍在桌前指指點點。當中穩穩當當坐著的那人想必便是李成:
“這位王官人家產萬頃不愛惜紙墨的,在下可心疼這清白之物,平白遭了你汙言穢語的作踐。”
聲名在外的大才子哂笑一聲,竟將那王官人的大作捏成一團扔到腳下。王官人見他如此輕蔑,當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起拳頭就要打人。就在這當口,張祺裕和林懷章兩人正好擠到近前。眾人見他二人竟也來湊個熱鬧,登時就炸了鍋。有不懷好意等著看李成砸場子的,有私下偷偷嘲諷三人的,還有不願與這幾人同流合汙拂袖離開的。張祺裕環視一眼,卻是笑意不減,還坦然向李成,毫不避諱朗聲自報家門:
“在下虔金號張祺裕,雖不敢說詩詞大家,但對這舞文弄墨之事也算得略通一二。這位王兄既不服氣,不如就由小弟來做個仲裁如何?小弟與二位皆不相識,絕不會有所偏私,二位意下呢?”
李成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用手中的摺扇敲敲桌子。張祺裕和林懷章看過去,見紙上是一首七言絕句,題目正是李成杯中佳釀之名,《杏花村》:
“桃李浮生三日酒,雲裳鸞發半含羞。
一杯風沙一身雪,一地殘紅一簾愁。”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哪裡就不如他了,這混小子竟如此羞辱於我!”王官人撿起自己的詩作,展開捋平了塞進張祺裕手裡。他的這首題為《鶯鶯》,卻是個未盡的殘篇,只見寫的是:
“攬鏡妝成囗囗囗,隔紗暗遞美人波。
玉肌香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
林懷章及時捂住了嘴,張祺裕卻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唯獨這自以為是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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