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窗外月光飛野馬(第3/6 頁)
躲到篝火對面,再拿話來堵:
“蘇大將軍已經打了勝仗。火拔支畢末日將至,有什麼好怕?”
“我家大老爺占卜,卦象可不是這麼說的。”袁家婦信誓旦旦,“你是外鄉人,沒聽說過、更沒見過那群狼崽子。尤其那領頭的,狼王轉世,當年殺得整個燕國寸草不生。要不燕人怎麼能沒地去、沒飯吃,討要到咱們家裡來?欸呀,前些年呢,那也是來了位大將軍,和如今一樣多的人手,一樣大的陣仗。也說能幹得不得了,每天一場勝仗地打,搞得娃娃們天天上街放鞭炮,一個人影都逮不著。最後呢,還不是讓人狼王一刀砍了去。一個燕人,抵咱梁人兩個高,手一捏,馬都能被捏死!何況奴家一個小小女子。”
她說著蹲步兔子似地趕上前來,臉一變,忽而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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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倒也是虧的有那些燕人,殺得城裡城外盡是些沒爹沒孃的小娃娃,要不就姓袁的那本事,上哪能當爹做娘地充學究去?我跟著他,早晚得餓死。你這有本事的還是不一樣,去了參軍,給人保鏢,吃香喝辣,倒也不愁——你為這個,專門上趕著往戰場去?”
韓告煩悶之至,已經不由握上了劍柄。袁家婦跟著落眼,不知怎得就在火光凜冽中看清了他腰間那塊大鏢局的令牌。嚯!這下更了不得,乾脆一整宿都沒得睡!袁家婦不知怎得就打定了主意,非要僱韓告保他夫妻二人回延州臨真,甚至跑去翻出了壓箱底的狐裘大衣來做報酬。狐裘一匹值千金,韓告並非不曾心動,但他到底還是拒絕了,且借了神明之口——否則如何勸得動?所謂數術,他自認也使得一二。京中臨行前亦曾起卦排盤,佔者一如不遠處那位童生所中,也是兇象。只他不信罷了。且不僅不信,現下還又卜一遭:否極泰來,無往而不利,袁家婦親眼瞧著。如此再踟躕不前,還能所為何來?
“那、不然,還得問鏢師老爺,借點東西。”
此地已經極北,又近深冬,酉時日落,辰時日出,足足七個時辰都陷在黑夜裡,輕易不可琢磨。袁先生離得遠、木棠藏得深;一個擔驚受怕,一個大病初癒,更是不知何時便已先後睡著。狐裘大衣終究卻還是被留下了。該是“被馬兒跌落在了地上,不曾仔細瞧見”。
“幾家娃兒拼出來的謝師禮,他本也當不起。”
何止當不起,做丈夫的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曾注意行李中少了什麼,第二日糊里糊塗告別了就走;木棠好像也不曾注意車廂內多了件什麼寶貝,順手也攬了裹在身上。可是多虧了這張狐裘,就在朔方郡門口換了他們輕鬆過關。彼時已當落鑰,他們從西面偏門而入,頂班的老衙役翫忽瀆職,含飴弄孫正樂得自在。西門出出進進向來也就是些去右威衛營裡做工買賣的本鄉人,楊綽玉那般陣仗已經是數月不見,他自然不認為就在同一日還能再出現如此意外。在城門口幫忙盯稍的老嫗則和他不同,遠遠瞧見了馬車先點頭哈腰,等見了狐裘更是眼睛都直。“這幾天暖和起來,穿不得這個。”她回頭瞧瞧無暇他顧的自家老頭,上手將車簾闔了嚴實,小心叮囑,“哪家的千金吶,打量著看勝仗,瞧相好來的?京裡來的親王大人最忌諱這個,才鬧出了人命來!可趕緊、別顯擺風頭,住一宿心意到了就回家去吧,啊!”
遠遠的,十數人的民工隊將要回來了。等完了這一波,城門該徹底落下,身後老頭子也哄勸著孫兒,已經在磕鞋底了。老嫗便趕忙將馬一拍,還指明瞭客棧方位。京裡來的親王大人雖說最恨軍中兒女私情,連右威衛的大將軍都說殺就殺。可方才她提到“相好”之時,那小姑娘忽而掀了側簾,似乎有千言萬語想問,又一句都說不出來,只那雙杏仁般圓潤的眸子滿溢了淚水,有一瞬亮如天邊群星。老嫗竟然福至心靈般,回想起自己年輕時,那些有悲有喜的好時候。那隻不過是個小姑娘,哪能和當兵的大男人相提並論。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樂意做什麼便由得她們去。她們幼稚卻明媚,總該有用不完的好運氣。
時年二十有七的韓告,好運則早已用盡。
城內現今只開著一家客棧,寡居的老闆娘脾性乖僻,這幾日正和兒子為娶媳婦的事慪氣,廳堂裡伙房中乃至飯桌上,你來我往都不絕於耳。老闆娘罵:“人家新喪父,這時候你也有心思去佔便宜?”小掌櫃就嚷嚷:“真心實意的,誰在乎這個?”老闆娘又拿時節特殊來吼:“自顧不暇,都沒成家立業你還有空想東想西!”小掌櫃卻不以為然:“年紀輕輕的,誰又在乎這個?”當後來老闆娘催著兒子參軍,反被後者拿蔡築之死來回懟:人右威衛那左郎將,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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