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窗外月光飛野馬(第4/6 頁)
!尋常動個心思就能丟了命。她兒子若進了軍隊,還能保得住自個腦袋?“那是榮王殿下新官上任三把火,右威衛可從沒這種事。”老闆娘說著搖頭,“是可惜蔡將軍……但也該他活該!和燕人攪和在一起,準沒好事!”
“那兒子瞧上的又不是燕人……”
“你要是敢和燕狗混在一起,老孃第一個打斷你的腿!”
老闆娘將筷子猛地一拍,連韓告都被嚇一大跳。小掌櫃的用鼻子哼出口氣。面色蒼白有如陰山積雪,愁眉苦臉好像已經斷了雙腿的,卻又是木棠。或許韓告的猜想並沒有錯,她的確已經有了意中之人,就在那位榮王殿下身邊。她主家本就是榮王殿下的妹妹,尋常往來不少,一時情動也是在所難免……可她才不過十四歲!
十四歲的木棠卻已經敢學小掌櫃的翻窗。
九原少有外鄉人,這城中最大的客棧也不過只一層樓七間客房,東西及南面圍起,當中庭院為防寒加了門牆屋頂蓋成間小小飯堂,伙房則單獨修在後院裡頭,免得煙燻了來客。老闆娘母子睡在東面兩間廂房,木棠和韓告則在最西面挨著院門。西牆窗戶再一挑,跟著就是暗巷。韓告將床挪去窗沿牆根下,才眯了眼、沒多時便聽見些窸窣響動。先是貓叫——模仿得拙劣;後是腳步——落得輕悄。二十五步,將將夠從東廂到西門——是小掌櫃,大約夜半私會情人。韓告沒心思搭理。但接著,風聲也吹進隔壁窗扇——
,!
是木棠。韓告站起來,只一步就跨出窗去。正是夜深,目之所盡處不見丁點燈火。他一襲黑衣側身而立,牆角相擁低語的有情人不曾察覺,跟著也跨坐上窗沿的木棠更不曾留意。一襲單衣,未著鞋襪,她披散著頭髮甚至探回身去又要夠什麼——或許是那件狐裘。不,她只是抓著了自己放在案上、乾癟的一隻小布包。宣清長公主隨身十口箱子,虔金號滿載了三輛馬車,小丫鬟全部的家當卻只有這麼一隻布包,半斤都用不到。韓告只見裡面有一本書、一支筆,或許還有些衣衫首飾,至少值得她在夜半倉皇逃跑時仍不忘貼身清點仔細。圍攻西受降城的戰役已然打響,就算九原尚未全城戒嚴,城門也畢竟申時便關,到巳時才會再開啟。遠方時而亮起火把,或是巡街的右衛兵士。小掌櫃與他意中人皆是九原土生土長的良民,便是遇上了也不怕。可木棠又為何冒險,又是想去哪裡?
這十天旅程,她幾乎什麼都不曾做。不出聲、不露面,萬事順其自然,就像一團空氣。韓告甚至主動提議,送她去刺史府求見早該到此的宣清長公主,她那時也不過低了腦袋,仔細要數自己荷包裡還有幾個銅板。離家出走容易,認親歸位要看命。依孫刺史的態度,隨行縣尉多半不會為她出頭作保。見不著榮王殿下,長公主今夜就還得尋回來與木棠擠在一處。所以少不得找家客棧,要間屋子。韓告明白她擔憂,更不曾讓她破費,她看似受寵若驚,後來卻到底連句“謝謝”也不肯說。是寧朔那夜驚得狠了,還是鏢頭那一巴掌打得重了?她縮手縮腳、做了一路乖順的啞巴,卻在到達九原的第一夜,爬窗要跑?
或許正是要去榮王身畔,尋她那位“二哥”……
該是情郎。
又呼一口氣,韓告一手支起窗扇,打算回去繼續睡覺,睡好了天亮去找盧正前一併回夏州去。可是就這個時候,又一陣風擦過耳畔。接著是馬蹄,漸次轟響、直衝此間而來的馬蹄。於是轉瞬之間,好像很多事情都亂了套:小掌櫃一個慌張已經扭了腳,木棠跟著就仰面栽倒;韓告向前一步,有人不由分說反將他隔開;咫尺之遙,他看見一個擁抱。
手上收了勁,他衝著討巧去,不過運勢如飛試圖搶個先機。未曾想他快,有人卻比他更快。他先撲個空,接著腰間居然也是一輕。就這麼錯身而過的空檔,他甚至看不清是誰抽走了他的配劍,又是扎中了何方宵小,他忽而覺得自己實則什麼都不明白。木棠叫:“是我二哥!”她說的是站在韓告身前,腰細臂長、其貌不揚的練家子;並非將她抱在懷中,一言不發的玄衣客。
有啜泣聲,是小掌櫃那意中人。
韓告便從他們身側離開,安撫過受驚的小掌櫃,後來在堂內坐了很久,將自己沾了不知何人鮮血的寶劍用紫帕慢慢擦拭。先有馬蹄響了幾趟,一趟比一趟焦急;後來親事府更是直接找他傳話,打了荊典軍的旗號,也是“要事相邀”。臨行前,不用卓爺專門叮囑,韓告自己就蒐集過長公主及隨從所有能找得到的資訊。他知道木棠姓李,那麼她二哥便不該是所謂“荊典軍”。
抱住了木棠的那身玄衣,姓“荊”,屬於親事府的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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