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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窗外月光飛野馬(第2/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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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際的說辭。韓告見他不信,又道:

“我還卜出,她今日要離開。正好,就在現在。”

木棠本在病裡,經過前晚那樣一鬧,自然輕易不能成行——這是順理成章的推斷;小丫鬟又是個勞碌命,哪敢當真休養生息——這也用不著猜。對面用算卦來敷衍,顯然是不欲多言。江釗便先行離開,問同僚借了件羊毛大衣,又問府上討了匹送信的良駒。如此心意,韓告卻一早就置辦全了——商隊畢竟要留在夏州,有更多可以靈活支取的寶貝,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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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大鏢局的鏢師有志廣結善緣,一縣之長要稱兄道弟,長公主身側的丫鬟也要抓住了不放。江釗倒真有些敬佩他了。午後他們離開時恰巧碰上自家妻子攜女兒前來,她不過匆匆擦肩而過掠過一眼,卻信誓旦旦:“不為別的。”她神秘一笑,見丈夫半懂不懂,又補一句,“夫君沒看見,那鏢師瞧見那姑娘的時候,眼睛止不住總是在笑。”

“她尚未及笄。”江釗大惑不解,“韓鏢師,至少二十有五。”

“去豐州一路還長著,”江萬氏意味深長,“有些事情,誰知道呢。”

韓告卻已經後悔。

夏州冷,豐州更冷;夏州荒,豐州更荒。夏州的冷是迎面燎來的刀子,豐州的冷是蝕肉浸骨的懵怔。即便他這等邊疆長大的也遭不住,整個身子好像要被惡風吹透吹化,直恨不能給座下馬兒添了雙翼,趕緊去追上長公主的行轅,好脫身回朔方暖和去。他們行了三天兩夜,拒馬遠望,卻盡是荒漠連天。別說夏州那樣零星的鎮甸,連個狼影子都瞧不見。是他們走岔了道,還是長公主遭了劫?將腰間佩劍揣在懷裡,韓告執韁的指節發緊。盧鏢頭勸過他,郭爺勸過他,是他不知為何吃了秤砣鐵了心,一門心思要挨凍去,如今看來,卻好像反倒嚇著了她。似寧朔禍亂當夜,急功近利、貪得無厭、膽大包天、剛愎自用,那般千載難逢的人物,如今為何裹緊被子縮在車廂裡,連日來甚至沒有半絲聲音?

曇花一現,或是他看走了眼。

走過石子嶺、繞過胡洛鹽池,又一片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他們第一次逢著行人。此地臨近豐州州城九原,天氣卻反倒轉暖,韓告鼻子靈,更嗅得出稀薄的血味、和煙氣。橫劍立馬,最好眼前能是官軍;來者卻不過一匹馬,一對夫婦。馬是矮馬,肩長股肥;人為逃荒、滿目蕭肅。據說西受降城的合攻早在月初就已然開始,連夏州四縣都因此亂得不成樣子,偌大一個九原郡,迄今只逃出來這一對夫婦?

韓告沒有收回寶劍,時值黃昏,暮色四合,渡鴉飛遠,夕陽一線落在來人眼前,又緩緩西移掠過他刀劍寒芒。對面有人便喊:“燕狗!劫道!”矮馬立刻嚇得蹬蹄、甩脫了所負篋笥,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扔了滿地。大多是書本冊頁,還有些衣衫家當。韓告按住座下也跟著奮蹄嘶聲的百色馬,靜靜將長劍還鞘。剛才那下顛得不輕,車廂內如何昏昏欲睡都該瞬間驚醒。可後來依舊沒有人下車,就如對面那家丈夫晚間安營紮寨時堅持坐在十丈遠外,不知是為散落的行裝生氣,抑或心有餘悸。掃去駱駝刺,折來些梭梭草,這夜草草將就的篝火邊,只有那陌生婦人肯過來與韓告擠一擠。她長一雙三角眼,因煙氣微眯起來,卻仍舊精神得近似潑辣;約莫剛過了三十歲,臉上仍肥嫩有肉,兩頰經年受風卻滿是血色,像是既吃喝不愁、又飽經風霜——這樣當家婦人自然不好惹。她丟下丈夫丟得果斷,大踏步又邁得寬闊,到篝火旁一屁股就坐下來,還不忘用那變了調的延州口音抱怨:

“淨是些沒用貨色,非要生拉硬拽著當寶貝。你別管,我也不給他收拾,就丟在這兒喂老鷹去!都不做教書匠了,你說說,要那紙兒本兒的,還能有什麼用!”

韓告從沒有想要幫忙,更不覺自己方才悍匪一般的惡行惡狀有所冒犯。那婦人不曾與他論理,摘了雪帽鬆散了一頭烏髮,抖抖肩又靠過來:

“荒郊野嶺能見著人不容易!剛還以為撞見了燕賊——嗬!怎麼沒把那姓袁的糊塗傢伙嚇死過去!說是怕那群狼崽子,拖家帶口地跑,可要是路上反而遭了燕賊……倒也算清閒了,省心!免得我跟在他屁股後面,從臨真大老遠跑過來,如今又大老遠奔回老家投親戚去!”

她聲量高,叫得烏鴉都歇不住腳,袁先生更是嘆氣又搖頭,赤果果又那副老學究派頭;該想要再離遠些、荒郊野外的到底又不太敢。做妻子斜眼瞧了仔細,當下竟然愈發矯揉造作,整個人都快要貼到韓告身上去!兵荒馬亂,筆桿子靠不住,還得是能拿刀使劍的讓人安心。她如此嬌聲嚷著,韓告卻只管一閃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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