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恩惠榮光費思量(第6/8 頁)
辣辣的,使她的心突突地跳。
他抬起重瞳的眸子,將要開口。
有人卻在此時闖入。
“林文學前來參拜。”仇嘯通報。這之後不知榮王應了些什麼,木棠倉皇一回首,忽然就對上位故人:林懷章褒衣帛帶、垂首告進,木棠不自覺腳下後退,直到跌坐進正位圈椅裡。
戚晉看她一眼,竟是覺著好笑。他不僅不為她解圍,還煞有其事讓仇嘯去門口護衛,分明要堵死這丫頭逃跑的路。而後兩人對罷虛禮、你一言我一句當真議起正事,全當木棠不存在。林懷章殿試又點了探花,被榮王討個恩典要走、暫代親王府文學一職。其職責說是“讎校典籍,侍從文章”,實則倒不如說就是個謀士。這不,今日第一天參拜謝恩之餘,林懷章已迫不及待建言獻策:眼下雖多事之秋,但亦不可一味只求明哲保身。皇帝的態度昨日已經分明,合該忠君之事,如陛下所願大刀闊斧糾貪反腐,以正風氣。殿下囿於朝中非議不能自拔,這是捨本逐末,萬不可取。單單這番話,已比從前親王府諸人加起來都大膽冒犯地多。戚晉卻不以為意,只輕哼一聲。林懷章跟著輕笑,隨即將視線轉向木棠:
“請問木棠姑娘,有何見教?”
他如今不僅軟言溫語,開口居然還喚她“姑娘”。木棠方才竟還以為他不曾注意到自己,縮成一團往後挪個椅子,只想見機溜號。可這下好,連榮王都要循聲望來。堂內四下寂靜,她聽得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奴……”她開了個口,又想起昨日榮王那番衷腸,立刻將謙稱統統咽回肚子裡,“林、文學、大人!說得對。嗯、皇帝陛下畢竟是陛下,只要和陛下一起做事,不就怎麼都對,不會有人再敢殿下的不是。”
林懷章笑笑,回身執手再勸:“便是呂公寸步不讓,朝中群情激奮,屆時殿下仍可說是代行陛下密令。但凡做足了姿態,至少舒國公會對您另眼相看。等舒國公開了金口,呂公作為晚輩,自然也沒有一意孤行之理。”
“說得輕巧。”戚晉冷笑道,“皇帝不過是嘴上說的好聽,我要真入其彀中,只能是替他受過,為他所累。等肅清風氣遂他所願,兔死狗烹,豈非鳥盡弓藏。”
,!
“殿下若要討得陛下允諾,眼下可正有一天賜良機。”
“趙茂。”戚晉眼都不抬。
木棠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林懷章退後幾步,壓低聲主動為她作了解釋。原來這趙茂乃是英宗時期御史大夫,因迎恕宗回朝大功,與舒國公範公靖、矩陽郡王朱戊豫、周庵之父靖國公周光實、前任禮部尚書王會德等人並稱“竟元五賢”。然而縱這般卓著功勳,只因直言進諫觸怒先帝,卻到底還是落了個抄家流放的下場。彼時楊珣在其中可沒少盡冤屈構陷之能事。如今時殊事宜,國舅落馬下獄,範自華翻出當年舊案,老太師終於難得一次沒有與兒子唱反調。以他為首,接連數人上書,請陛下免去趙家罪責,準趙茂回京修養。皇帝卻並沒有立刻允准。就為這事,今早朝上可起了不小紛爭。有人認為趙茂當殿拔刀行兇其罪不假,並非楊珣蓄意誣陷,如何能輕易赦免。老太師卻堅稱趙茂那是一心為國,走投無路下為鋤奸佞一時忘失禮法,情有可原。皇帝端坐御座,看著朝臣又一次爭先恐後、吵嚷不休,末了卻只推說容後慢議,急急叫了退朝。當時戚晉未作他想,此刻經林懷章提醒才覺出古怪——
皇帝與世家向來同氣連枝,何以單單在此事上起了分歧?
“除非……陛下清楚,當初先帝為何執意要流配趙老大人。”
玄康之治後成宗耽於玩樂,連戚晉都已經忘記了父親意氣勃發的模樣。但那畢竟是他天資聰穎、勇冠三軍的父皇啊,冒天下之大不韙降罪功臣絕不會、更不該只是意氣行事,這背後……
他眼光一亮,豁然開朗。
父親醉翁之意不在酒,並非是聽信舅舅讒言惱了趙茂,而是想借題發揮,殺雞儆猴,從趙茂開始拆散“竟元五賢”連橫,瓦解由他五人延伸出的世家勢力。可為什麼他後來不再繼續,是見太師太尉年老,經此一役已心生退意?父親未竟之業,皇帝、竟然要一力扛起,莫不是自己一向小瞧了他?
林懷章識趣得很,見榮王陷入沉思當即站起身,自謙說一點愚見,惹人笑話了,言畢便作揖告退。身為謀士,第一要訣就是點到為止。太過聰明知會顯得咄咄逼人、不識抬舉。具體決策,畢竟得留主家自己拿捏。他步伐穩健,即將邁出門去,戚晉卻在此時猝然出聲:
“有勞林文學。”他淡淡說罷,向木棠招呼,“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