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火滿廬燈滿樓(第3/6 頁)
的阿兄,會想盡一切辦法投效兵役說要立大功賺大錢給她添嫁妝的阿兄……
他怎麼可能、他怎麼能!做出那種……那種事!
可她聽爹爹說,此案是榮王殿下親自審過的——榮王殿下啊!天潢貴胄豈能有錯?她寧願自己不明白了。當年爹爹四下借款說要送阿兄上京城沾光去的時候,她本該和娘站在同一陣營死命攔著。從力役放出就好,回家就好,何苦去做左衛……里長的表侄都笑說燈下黑,左衛皆是兵痞混子老油條,可是、可是那麼多人胡作非為卻都能安然無恙,獨獨阿兄、獨獨阿兄要丟了腦袋……
李阿蠻的腦袋,卻自此再抬不起來了。她甚至不再是李阿蠻。她唯有在夢中才是李阿蠻。她故此不敢做夢。
可今日在歸鄉馬車上,她卻居然做了個美夢。
屋外紛揚起大雪,不知何時已是年關。李阿蠻沒穿好衣服便跑出門去,在冷風裡連打幾個噴嚏。有個溫暖的懷抱隨即將她罩住,是阿兄。今年他帶了好些吃的回來,尤其是那好大一塊豬肉。娘在案板上剁肉剁得震天響;阿兄手下的擀麵杖有來有回,哐啷哐啷拖著麵皮轉圈;火焰細細碎碎地燃起,她守著鍋中快要咕嚕嚕冒泡的水;屋外頭爹爹剛剛引燃了接仙人的炮仗。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她捂住耳朵,濃煙四濺開來。往事被風吹去,她站在一片煙海,上無片瓦,下午立錐之地。炮仗還在響,劈里啪啦,劈里啪啦。有人猛地拽住她的胳膊。
“……阿兄?”
荊風那張平鋪直敘的寡淡面目,在塵土繚繞中顯出莫名的憂愁。
——————————————————————————————————
親事府典軍自小無父無母、親緣福薄,隨師傅習武也不過只到十歲,還是少不更事的時候,不僅不曉別離苦,一進長安更是樂不思蜀。所以他自然想不出親人離世該當是種什麼滋味。
可是他見過。
他與戚晉初遇是在十年前。定昭儀投繯自盡已有數月,六公主病故才方不久。深山裡長大的毛頭小子開口就笑戚晉成日不聲不響似個悶葫蘆,那悶葫蘆立刻炸開膛,撲上來連撕帶咬甚至搶先在他頭頂敲一個包。當夜第一次關了緊閉的荊風想明白了三件事:其一,自己該學會閉嘴,依樣也化做一隻悶葫蘆;其二,主僕有別,就算戚晉先動手,自己也不能恃強凌弱、甚至不能點到為止,他一根手指頭都不改動;其三,親人故去是個碩大的創口,會讓人變得緘默、更會讓人變得憤怒。
或是變得更加消沉而軟弱。
皇后與皇貴妃分庭抗禮、勢成水火,他跟在戚晉身側、甚少見到戚亙。印象中那是個太過纖瘦白淨的少年,就像紙畫泥捏似的,還見不得太陽,多數時間都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便就是封王建府的慶典上,他也依舊像個格格不入偷穿了長輩華服的孩子,中氣欠缺、眼神飄忽,後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所蹤。他會了榮王意,偷偷去尋,在最裡別院中瞧著年輕永王對畫出神的身影。那畫中之人荊風並不認識,但戚亙在喃喃孃親。
封王稱帝,稱孤道寡,沒有依靠、無路可退。彼時戚亙如是,後來的戚晉亦如是。山陵崩的訊息傳來,戚晉正在遠遂關巡邊。荊風同他一起星夜兼程跑死了五匹馬,回到長安連興明宮都沒能進,就被新皇一道聖旨打發去了京郊守陵。全副武裝的秦家軍精銳“隨行護衛”,戚晉卻一路無波無瀾,只當一切如常。
他不能為父親離世悲傷;他更不能為戚亙即位而恐慌。日月天地已換,疾風驟雨不歇,他唯有迎難而上。
後面有好訊息傳來——不全然算是好訊息。先是穆慧皇貴妃自盡,後是衛國公戰死。皇黨連失兩員悍將,赦榮王回京的聖旨很快便不情不願地下達。再次回京,戚晉沒有急著進宮、沒有忙著回府,反倒是拐去衛國公府,就站在門外望著滿院白幡出神了好些時候。少了衛國公廕庇,秦家兄弟好像一夜之間忽然學會了待人接物,甚至彬彬有禮邀戚晉入府坐坐。戚晉卻上馬就走,只當如此能放心將新喪母的皇長姐交由秦家照料。
秦家兄弟的蛻變卻不過是曇花一現。
秦蟄在世時他二人便慣愛意氣用事,秦蟄故去後他二人反倒更心浮氣躁。秦秉正說要向燕賊復仇,帶了沒多久就請旨掛了左威衛大將軍之職又領兵出征。秦秉方每日又紮在軍中,將家中大小事務全丟給年逾五十的母親照料。老夫人一邊帶著兩個總角孩童,一邊還得寬慰喪母的兒媳靖溫長公主,朝中上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