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藥方玄機連環計(第3/7 頁)
辦事跑腿的二等宮女。這叫天資愚笨、無可救藥,如何能不心焦、不氣惱?翻身打挺坐起來,將新借來的書在桌上擺好,探身研墨,想是按師傅說的靠臨筆來修身養性罷,可反倒是越寫越慌張、越寫越煩燥!別說按著的紙扯破了,懸腕的手抖不住了,你就看筆下“木棠”這倆破字!一橫斜衝上了天;一豎粗胖紮根入了土;左撇短、右捺長,一個跛子站中央;三點臭豌豆,各個大如鬥,房頂沒處修,木上張不得口!
丟人……顯眼!!簡直擦硯臺的廢紙也不如!小丫鬟憋紅個臉,掛在案頭簡直就要爆出滿當當淚水來——可等等,且沒空。沒聽翡春敲門來說麼,主子午憩剛醒,找她近前伺候哩!這不就得慌里慌張打水洗了臉,稀裡糊塗正衣服穿好鞋。才出門來又忘了書,才進偏殿又絆了腳。臥榻上皺眉頭正品茶的福寶林打眼瞅見此等滑稽樣,一時得嗆了嗓子。
“不用……別磕頭、停停,我是瞧著可樂,怎能算怪罪。”方若寒撫胸順過氣來,忙使貼身宮女將人攙起,“動不動就磕頭告罪的——倒像誰欺負了你似的。沒輕沒重光聽著咚咚得響,怪嚇人!小小個姑娘家,磕破了腦袋得多難看啊。瞧,紅了一片呢。不得,好好,擦點藥去?這麼瘦瘦小小的,這就跟了姐姐你啦,今年多大啦,瞧著可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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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一歲上跟了我,算是快三年了。”林懷思截住話頭,放了茶杯只管搖頭,“人是聽話的,就是膽子小,偏又冒失。妹妹就別逮著她問了,少不得一會兒兩股戰戰,又唐突了妹妹。”
再使個眼色,她這就是要讓木棠退下了。放了書在這裡給主子們消遣,你自己隨便去御膳房跑腿還是關起門來面壁,總之不要再授人以柄。訥訥應一聲,木棠的確是要走的,怎奈何福寶林執著不肯饒,口中說著:“所以姐姐更當調教!”當下竟追下榻來,一把捉了木棠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可好一通仔細打量,“雖只有十三歲,瞧著也忒瘦了些!多吃點飯,小姑娘就要白白淨淨的才好,胖點兒有福,主子看著也高興!胖點兒聰明,跟你主子久了,自然就學得靈光了!”
可不止這麼說呢,人到了晚間還找太醫專程帶了藥方送藥過來。這回別說翡春看著眼熱,就連林懷思,瞧她的眼神都帶了些詫異,和福寶林姐妹敘話時更不自覺地拈酸吃醋。李木棠至此是否從受寵若驚中冷靜下來,又從自輕自賤裡清醒起來呢?要明白何謂炙手可熱,何謂福禍相依;再念過百十遍“四無丫頭”,曉得利害是非面前總歸她這奴婢無足輕重。無非隨波逐流,無從力挽狂瀾,只管眼下吃好一劑藥,吃飽一頓飯。晚上要睡夢香甜,誰知道來日是否大禍臨頭——別說危言聳聽,你且看著,不出月餘,讖語立即就應驗:
引線出在那馮翡春身上。
吃慣了苦頭的,有些麻木,習以為常,譬如林懷思;有些稚嫩,肖想救贖,諸如木棠;還有些張皇,昏招頻出,就以今日之馮翡春為例。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前餓肚,在黃河水患之區;後為奴,於內宮幽閉之處。來去皆是沒日沒夜的磋磨,使她踏入露華殿這灼熱人間界來,立時便紮根發芽,立志死不撒手。她所以瞪大雙眼,將周遭遊蕩的一切以為劫匪、視作死敵;莫說織菊上手沏了她剛燒開的水她要大驚小怪害怕被搶功勞,就連阿玄守夜多聽了主子兩聲使喚,隔天都能引動她醋意大發。如此情形,更別提木棠。陪嫁姑姑,七品女官,要是駱姑姑那等有真才實學,資歷匪淺的也罷。偏是這個麼連繡花枕頭都算不得的草包。物不平,自然鳴。翡春當然是沒有愚蠢到跑主家面前大言不慚煽風點火,她看得出自己取而代之那光輝燦爛的明天,為此不吝徐徐圖之,一貫蟄伏待機——她不曾等了太久。三月底,幾乎是立功的機會自己找上門來。
“有些好東西,你可自行出宮去買。”
就這麼一句話,提醒來自於她的遠房堂姐、就在太醫院做學徒的馮濟容。在此之前,搶活兒來太醫院跑腿的翡春本自憤憤不平,又罵木棠將自己吃了半月有餘的方子奉為神藥推舉給主子乃借花獻佛、恬不知恥,又氣主子欣然收下方子還拉自個做對比去吹捧木棠氣色上佳更是任人唯親、不分黑白。到頭來她主僕倆親親我我一團和氣,做主子的念起《世說新語》說要考木棠才學,做奴婢的才認了幾天字也敢大膽子上前偷看;真正做事抓藥去的還得她馮翡春,估計甚至沒人注意或在乎。堂姐聽她諸如此類的抱怨不是一日兩日,當下接木棠的方子看了,先是嘆氣搖頭,繼而忽又靈光一閃,遂有以上之提議。
“那畢竟前不久榮王殿下負傷,太后娘娘關照得急,各樣補藥流水般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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