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負氣奮羽性桀驁(第5/6 頁)
什麼,好像也沒得說。榮王殿下夤夜問罪,京中風雲變幻多事之秋,父親緊催他告假返鄉,內在曲直姓張的一準早就猜透。可不止,他甚至昨兒還在和李木棠對飲,回家苦酒喝到天光破曉,此刻整個人往後一搖,就差要躺倒在這荒郊野外風沙地裡:
“你聽。這附近是不是太他孃的安靜?”
林懷章一旁盤腿坐下:“安靜點,好哇……”
李成死了,黃延攜薛綺照歸隱了,如今連林懷章也要跑了,張祺裕叉手勾起脖子,就在那看昏黃模糊的太陽,那麼小一個點,那麼遠,那麼無情無義。嗩吶響了,乾澀落魄著,像最後一口氣,要出不出,要落不落。在黑夜以前,沒有歸雁,沒有馬嘶,光禿禿一條官道,清冷冷半面北風。他倆學富五車的腦袋竟想不出一句詩,一闕詞,就聽那嗩吶拉鋸似的吵鬧……往日雲香院江南曲、塞北鼓竟然遙遠;來路市集人聲亂、雞鴨喊竟然生動。張祺裕繼而揮手,嗩吶斷了,天際仍舊尚未黑透。
有時候,空空蕩蕩的寂靜,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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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落魄,便有人風光;那廂孤家寡人,這頭高朋滿座;可是誰曲高和寡,誰又心有慼慼?拔擢為親王國令,又腰佩有三品姑姑的玉佩,張祺裕所贈、無端消失了的那些金銀玉器立刻原封不動送上門來。還有那幾進門來各樣的陪笑與奉承,夾雜著憂懼與驚慌,李木棠不用仔細去瞧,皆已盡收眼底。誰曉得她竟然更加誠惶誠恐,反倒輾轉難眠,趕一早要去同張公子訴苦?
“我害怕……因為我內心歡喜得很,受用得很!恨不能振臂一呼、一呼百應……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我曉得!我不過唸了四五本書,知道幾個字,親王府各個瞧我像瞧螻蟻,更不要說去親王國給人笑話!”接過虔金號修繕成金鑲玉的那柄如意,她回想中仍是小之將其遞來祝二人百年好合那一腔真摯,是她自己變了形狀,一時竟然迷茫,甚至酸澀,“或許我知道我只是鑽了後門沾了光……所有的可以是因為他,所有的不可以也是因為他……眼瞧著高臺,爬是爬不上去;掉也掉不下來…我、這是不識好歹!我知道!文雀姐姐罵過,不知為什麼,就是改不掉!”
“薛綺照剛攀上國舅的時候,你猜她私下裡哭沒哭過?”張祺裕擦掉嘴邊油花,鼓著半面臉頰轉過來把手一搖,“一次沒有。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厚著臉皮往年過半百老頭子被窩裡鑽?難吶!為什麼不哭?路是自個選的,這叫百折不撓,為著終生的大業!哭?浪費時間,不值當哩!燈一息拉上簾兒,帳裡快活,誰還管檯面上委屈?”
李木棠大約是聽懂了,別過臉去,就道:“我沒哭。”
“可是你怕!”張祺裕說著,往袖子裡摸出個拳頭大小的荷包來。掂量在手上輕飄飄,左右不是銀兩,叮囑的聲也是不懷好意的,還伴一抹怪笑:“日子苦,自己就要尋點樂子。軟香溫玉如今都涼透了,不然也不能便宜送了你!此等寶貝,回去了躲屋裡、自個偷偷看!眼瞧著快到十五,也是大丫頭了,不能什麼都不懂!”
大約……這個也能算作求知若渴?
李木棠一雙腿腳自此更有理由不肯往親王國去;什麼“德不配位”之類的老話也且住了罷……她有一陣甚至覺得,哪怕是侍妾、哪怕是通房、甚至於外室……!瞧那何師傅,嫁進劉家的門不還是懷孕生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麼?竟不曉得段孺人黑著張臉還有什麼不滿?何幼喜才診出的喜訊,家裡各處已經熱熱鬧鬧佈置上了,乳母都挑了一遭又一遭;小木劍小木馬小書案……一件件更別提有多可愛!李木棠這幾日中了蠱的腦子便愈發暈暈乎乎,唸叨孩子、更對有些尚未嘗試的歡喜格外迫不及待。當夜曹文雀叩了三道門,她就靠在床遍裹了被子、就一點燈光正看到兩頰通紅滴血。凝碧和湛紫早都被趕回去睡覺,她那痠軟的腿腳可撐不住倒進門來好一個高個又習武的姑娘。文雀眼裡噙些淚水,心驚膽戰和她對視片刻,腳下生風似的點燃了各處的燈火,一時間交相輝映,連白晝都不能比擬,竟使李木棠胸口又唐突滯澀極了!
然後文雀說——貼近些,搶了被子,四面環顧著桀桀低語:“薛娘子沒了,傷心她那孩兒。會不會還來這裡……會不會找你、找我……甭管找誰?”
“她沒死,活得好好的!”李木棠反應過來,當下長出一口氣,又將偷偷壓在枕頭下那一卷紅綃給她瞥一眼,“我上午才去見了張公子。薛娘子原來是和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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