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負氣奮羽性桀驁(第4/6 頁)
在段舍悲之前,薛娘子的死訊先落在文雀耳朵眼裡。就像飄落牆頭的一片春葉,不合規矩,卻沒有一絲漣漪。
薛娘子死了,據說是丟了兒子後鬱鬱寡歡,日漸消瘦,想來,該算作自盡。所以文雀……必須趁還飛得起來的時候……
她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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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窗外的鳥聲稀缺,可是何時已然換了巢穴?段舍悲不去問佩江,披髮跣足一步上了臺階,一步要踏回屏風後去;比鳥叫更悽惶的,卻是聞訊趕來此處,何幼喜那欲言又止的悲涼目光。她開口,母親一樣,居然先說她不懂事:
“自古三妻四妾尋常事,你若不許那些奴婢近前伺候,反倒會被指摘善妒;你更怎麼、自己都存了這樣不三不四的念頭?可是被氣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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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舍悲別了鬢邊長髮,依舊不著鞋履,居然就在案邊隨意落座。一旁佛龕冷清了有多久時間?三更半夜,人不點燈,如何照得見佛祖面上慈悲?可就連那些個泥塑木雕的菩薩,原來也是沒名沒姓的小工親手雕塑;段舍悲忽而很想親眼去見一見那般場景——是否肅穆、是否崇高、是否偉岸、是否潔淨?何幼喜卻將這番悵然出神視作落寞,微捂了肚子,深以為自己有一些經驗可講——搜腸刮肚一通,自己先唉聲嘆氣半晌,說她便是自小吃齋唸佛,而今也總該學得放下身段——已經嫁作人婦,帷房之樂,難道還唯恐避之不及?
段舍悲伏案該是想了想,什麼都沒想明白,單覺得窗外清淨,鳥兒不知道滿天空去哪裡放了懶,居然這麼輕而易舉便得自在。生作鳥兒,築巢、下蛋、撫育幼鳥,順其自然著,一輩子說沒也就沒了;可她好似要比鳥兒複雜得多,比佛像齷齪得多;今夜當眾失了顏面,沒料到此刻竟然脫口要笑。等明日、再看看那興高采烈的探花郎,瞧見了這一對兩情繾綣的比翼鳥!如果何家也出手要塞幾名奴婢,替幼喜身懷六甲時侍奉夫君……等她們也有了好訊息,探花郎可也會笑得同樣開心?
她自己想想,帶入其中已覺得快意。這因此才不算詛咒或妒忌;她接著卻往東市最繁盛的徐家佛店去;結果是偷師未成,反倒竟去隔壁聽了小半日唱戲作曲那靡靡之音。值得欣慰的事兒畢竟還多著,殿下今日同李姑娘離宮回府,不知為何又分開來住互不搭理。殿下關起門來抄經——廢著無用功,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已經很能使段舍悲偷偷嘲笑;其後親王國捱了一頓整治,又好在佩江及早抽身,此番才倖免於難。所以再一日李姑娘無所事事出門去會外男時,她照舊全做不知;午後又找她要去看望懷孕的何幼喜時,她雖然不大樂意,卻也聽之任之。坐了不算太久,平白帶回來一隻畫眉,據說是劉深同他老爹置氣,一時興起買的玩物。如今自然是洗心革面,也怕吵著孕婦,就送到段舍悲這裡來。她回府添了水加了食,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這鳥兒有些沒精打采,仔細琢磨來琢磨去,原來是聽不見她唱曲兒。別說,連窗外那一窩今晚也都安靜,甚至連佩江也……
佩江闖入門來,畫眉振翅飛起。
“薛娘子沒了,”她喘著粗氣,“積鬱成疾。”
畫眉飛出了窗戶,文雀在第二日清晨離開。段舍悲總說,自己只是有些糊塗。大約世界太寂寥,眼睛會看不太清楚,同一日張祺裕在祖帳外迎風飲酒時,也總要說自己當真迷了眼睛:“大好春日,何來這般風沙?早知道就該在雲香院……再不濟總是老薛家茶館……誰讓你走得這樣急!”
“既然如此,張兄還有空在城外設宴等候,甚至請來一隻如斯壯觀的隊伍,小弟是不是該當誠惶誠恐吶?”林懷章下得馬來,瞧那二十人穿紅袍扎紅巾捧嗩吶抬鑼鼓的隊伍心下就發怵,得是招呼小廝將車馬仔細看好,別得驟然受驚跑沒了影,該拿什麼來回老家!
“探花郎回鄉結婚,大喜的事!曉得你沒帶喜隊,哥哥自掏腰包給你補上!”張祺裕眯眼睛將酒杯上頭吹了一遍又一遍,終究還是搖頭嘆氣暫時放過了,先來數落林懷章不識好歹,“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這點道理你也不曉得?!你我過命的交情,今兒要走,昨晚才送貼,不然我得找個大花轎,一路給你抬到安化縣去!”
“祖父急病,我是奉父命去侍疾,並非兒女私情……”
要叛逃的懦夫這麼說,撞著張祺裕倆噴火綠豆眼自己先矮了聲勢,乖乖捉了案上半杯風沙一飲而盡了,想再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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