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勞師動眾久成虎(第3/7 頁)
殿下就大為不同,本自生一目重瞳,行走坐臥已經頗具大將之風,怒髮衝冠之下更顯威不可犯,難免使桃灼憤然不公。這麼樣一位英雄好漢,居然肯為個大字不識的丫頭抗旨拒婚?木棠的家世,原本連自己都不如;自己原本還是天子的嬪妃,現在端茶送水乃至伺候屎尿,又算什麼?
她所以侍奉更加勤勉用心,甚至撇了筆墨紙硯,倒向御膳房討教起油鹽醬醋起來。徐彌湘——原本該稱呼一句徐姑姑,不過像懷淨閣沈青秀和清淑院何姑一樣,都被眼饞著她們姑姑尊位的同僚們誹謗擠兌,受了那木棠的害,各自打回原形了——教她做了石鏊餅,縱然自己忙著挑水砍柴,粗活做到腿痠手軟。畢竟是前朝有家室的女兒。杜桃灼從別處聽說。要不然看看沈青秀和何姑:一個打回清淑院洗衣裳,一個扔出宮外,哪容得她還賴在御膳房平白討嫌?桃灼暗自記下,回頭當石鏊餅化作及時雨,哄得茶飯不思的太后胃口大開,她開口就要將自己的功勞全數撇給這位“頗有家世”的木棠故交。是夜師傅開心,許了她一晚的假,她還得把頭磕個通紅,再冒雨跑去御膳房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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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這樣做的。”又當徐彌湘值夜,一等宮女兒能做的也就是給她擦擦頭髮,再切一片土豆來敷上,“我不怕出宮。你我又素昧平生,為了我這樣求太后娘娘,倒教我沒話可說了。”
“你是木棠姐姐的好朋友,木棠姐姐對我有恩,便是你對我有恩。”桃灼自己伸手將那土豆片按住,不拘小節和她席地坐下來,“何況要是真把你放走了,以後我向誰去學做飯,還拿什麼討太后娘娘歡心呢。是你自己,善因結善果。太后娘娘喜歡那石鏊餅,我叩頭這麼一求,她就答應放你一馬,還讓你在御膳房當值。往後我適時勸勸,重新做回姑姑,也不是不能夠。”
“那你想做回選侍嗎?”徐彌湘問她。
“我不知道。”桃灼坦言,“選侍說是主子,實則連奴才也不如。高不成低不就,只是給人看笑話。何況新入宮馬上會有那麼多大家閨秀……哪怕正經做了一宮之主,我卻覺著,好像也沒有那麼開心。”
“晉封皇貴妃的聖旨送進了審身堂,宜妃還是不肯離開。”
“馨妃娘娘今日來見太后,說了很多話呢。”杜桃灼小聲道,“我就在一旁伺候,想想也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著急,主意拿了一出又一出。”
“給榮王殿下那場賜婚?”
桃灼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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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娶中書令的千金:陛下聖旨既然下了,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太后娘娘養好身子,等著吃喜酒就是。”
馨妃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她春光滿面地來,卻見太后艱難著搖頭:“中書令那女兒,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算是良配……”
馬靜禾接話為難:“昨日採選,落選還有一人。是王家的孫女,和范家的外孫。她父親是將作少匠,母親是侍中的侄女、司農的女兒。姓王名能安那位,太后以為很好。祖上世代簪纓,這樣的家世貴重,才堪許為王妃。”
馨妃立刻就記起此人。“出身世家大族,她的確本該入宮的,甚至不該低於嬪位。昭和堂是第一輪選定了她,不過從昌德宮追出一道聖旨,指名道姓說不予錄用。陛下,或許正是忌憚她家世,生怕她太過驕縱。”
“這確實殿下現在最需要的。一個出身清白,孃家得勢的妻子。”
不僅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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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或馨妃,楚家或鄭家,太后娘娘迄今能依仗的,實則還有一人,本當有一人:正是她的親子,榮王本人。殿下雖然鬧了不快,其親王府卻還算忠誠。才出了假壽禮一事,他們正該好好將功補過。”
“這也是馨妃出的主意?”彌湘便訝然,一如聽聞她有次良計的馬靜禾。桃灼面上為難十分,所以去握她的手:
“宮內她已是眾矢之的。萬一……下月出宮,你一定要去找她,告訴她當心!”
徐彌湘則翻身站起:“現在,得給姐姐寫信……”
桃灼便巧笑著做個福:“那該到我最拿手的——奴婢,給徐姑姑,研墨奉筆!”
說也奇怪,有時候各懷心事的小姑娘湊在一起,半真半假地嘻嘻哈哈著,好似就真的偽作出一些情誼。所謂興明宮,就這樣承托起一些其樂融融的假面,裝出高貴與純潔——又何止皇城?天子腳下、三教九流,人心隔肚皮,多的是這般虛與委蛇。身處其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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