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 頁)
數?”
易明堂也笑,胖子這樣擺得明明白白的厚顏無恥反倒叫他適應,於是點頭,伸出三個手指頭。
老大哈哈大笑,握住他的手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拍了拍他肩膀離開。
他傷好得快,沒過多久便能下地行走,老大邀請他觀看紅棍先生開刑壇做賞罰。
幫會里的賞罰規矩據說能追溯到反清復明,兩三百年的時間沉澱下無數繁文縟節,各類唱詞說白,切口行話,擺好陣勢真個猶如唱一場大戲,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考驗你算不算合格幫眾的一種方式,對詞不懂,用典不明白,那你連踏足這個地方的資格都沒有。
但事情萬變不離其宗,紅棍先生做賞罰,必須要有震懾作用,因此動傢伙什見血是常事。易明堂看的這一場,處罰的是欺上瞞下,私自販賣煙土以謀私利的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多數時候未必會鄭重其事請紅棍先生正兒八經開壇做事,然而最近剛好新入會一幫新人,後生仔入會頭一件事便是要給下馬威,教他們規矩,當然再沒有比觀刑更合適的了。
易明堂去的時候受刑人已經流了半身血,直挺挺跪在大堂當中,臉色慘白,滿頭冷汗,新任紅棍先生老賀擦著刀,再拿過一碗酒澆下去,哧溜聲中那人禁不住連連慘叫。再看邊上觀刑的新人,一色剔光頭,頭皮泛青,黑衣黑褲,排成一隊同樣臉色蒼白,有人呲牙咧嘴,彷彿痛的是他們一樣。
老賀問:“行刑完畢,你可心服?”
那人咬牙道:“服,多謝老大和弟兄們給我機會,教我做人。”
老賀點頭,於是邊上有人上來扶他下去療傷止血,老大笑眯眯對易明堂道:“看個熱鬧,哈哈哈,看個熱鬧。”
易明堂不置可否,老賀上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道上的老規矩,像易先生這樣出身武術名家的,沒準還看不慣,但沒辦法,這麼多人,總得有規矩才能有方圓,你說對不對?”
易明堂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抱著神主牌也未見得能見真鬼,時代畢竟不同了。”
老賀勃然大怒,正要指著他罵,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他立即收斂了脾氣,轉頭不甘地道:“爹。”
賀爺揹著手慢慢走來,當著人,就不給兒子沒臉,只是淡淡道:“辛苦你了,全程沒出錯,做得挺好。”
老賀立即笑逐顏開,賀爺道:“阿龍,我叫人安排了幾桌席面,弟兄們都等著你主持大局,你們先過去吧。”
老大眼珠子一轉,笑道:“行,那我跟老賀先走。”
他帶頭,示意老賀跟上,老賀便是不情願也只得走,等他們離開了,賀爺才看向易明堂,面上浮現笑意,道:“恢復得不錯,能喝酒了嗎?”
易明堂搖頭:“還不行。”
“那可惜了,”賀爺微微一笑,親自上前領著他往外走,“原想同你痛飲三杯,不過身體要緊,日後還有大把機會。今天就先隨意,犬子今日頭回做紅棍先生,一起賀一賀。”
“您叫到,原本怎麼樣我都得去,”易明堂推辭,直接道:“但令公子似乎對我頗有成見,他的好日子,我就不去討嫌了。”
賀爺見他真的不想去,於是輕嘆了口氣:“我上四十歲才只得了這麼一個兒子,不成器,不懂事也是我教得不好,若有得罪的地方,看在我面子上……”
“賀爺,我算什麼人也值得您這麼客氣?”易明堂打斷他,道,“只是您是您,令公子是令公子,真有事,誰也替不了誰的。”
賀爺沉下臉,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再繼續。
像賀爺這樣的老江湖心思其實也好猜,他做了大半輩子紅棍先生,賞罰分明,識人無數,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草包。然而為人父母,總是想趁著還活著,還有些人情可講時為這個草包鋪多條路,這樣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他也不至於無路可走。他善待易明堂與肥龍老大善待易明堂,本質上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看中他的身手才智,想令他為我所用,只不過一個用得隱晦,一個用得明白,一個要臉,另一個不要臉而已。
易明堂看得很清楚,但若讓他選,他寧願跟肥龍老大這樣的不要臉的打交道,賀爺總令他想起易師父,想起他還在世時,逢年過節親自帶著他走訪老關係老朋友,請他們給兒子指點個一招半式,若是遇上與兒子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英雄,更是毫無架子,和藹可親,他就跟賀爺一樣清楚地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人總如潮汐要退,等這些年輕人成長起來,多個朋友永遠比多個敵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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