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復朝夕見（古代篇）-1（骨/虐）(第3/3 頁)

平心靜氣，這四個字為何如此之難。皇室中如他一般，心肺難以正靜之人不在少數，可只有他最為孱弱。

&esp;&esp;為何偏偏他是這副身體，明明這次，他本該有權力讓她留在他身邊。

&esp;&esp;他一時竟沒控好筆，用力不當，筆尖有些分叉。

&esp;&esp;他拿起修筆的刀具。

&esp;&esp;刀刃極為鋒利。

&esp;&esp;他用左手緊握。

&esp;&esp;血液洄洄流下，他反而覺得頭腦清明許多。

&esp;&esp;如今已與太子談好，太子不會作偽。能做到，就是能做到。

&esp;&esp;他把自己關在屋內，繼續寫字，腿腳疼痛無比，和前世一樣。

&esp;&esp;前世，他燒殘了自己的腳，想要抗婚公主。

&esp;&esp;未果。

&esp;&esp;這一次，倒是由他來做這種事了。

&esp;&esp;他自嘲。

&esp;&esp;他早已看透自己有多虛偽，無非是執念。

&esp;&esp;執念開始於上輩子臨死前，他仍想著自己寫過的，那幾行最好的行草。

&esp;&esp;“……當復何由日夕見姊耶？俯仰悲咽，實無已已，唯當絕氣耳。”

&esp;&esp;日子過去，他越來越虛弱，手不能提筆。

&esp;&esp;太子安排好了時間和說法。

&esp;&esp;一個夜裡，隔著朦朧的紗簾，宮中小樓。

&esp;&esp;“我不記得。”

&esp;&esp;那女子微笑著說。

&esp;&esp;大抵是他病得太厲害，誰都曉得，他做不了任何淫邪的事了，誰也不會怕他。

&esp;&esp;他輕笑。

&esp;&esp;“我只記得，像在夢裡，在山間，我還小，曾和一男孩玩竹箭。”

&esp;&esp;“我喚他官奴。”

&esp;&esp;他沒有聲音。

&esp;&esp;簾未動，女子驚坐起。

&esp;&esp;“還沒死。”他說。

&esp;&esp;“但快了。”

&esp;&esp;他說他可能是在受天罰，也許還有下次。

&esp;&esp;這次罰得還挺輕，還能做富貴閒人。

&esp;&esp;“你是記得的，你只是不再想同我一起，就算我不是這副模樣。”

&esp;&esp;他又嘆。

&esp;&esp;“抱歉，阿敬…”女子喚他的另一小字，“我從未想明白。”

&esp;&esp;無事。他說，是他有錯在先。

&esp;&esp;但如若有下次。別和他毫無干係好嗎。

&esp;&esp;他請求。

&esp;&esp;請再做一次他的阿姊。

&esp;&esp;他說房中有書稿，她可以拿走，事先有和太子說好，她可以拿。王獻之的字，太子也不那麼稀罕。

&esp;&esp;先走吧。

&esp;&esp;他說。

&esp;&esp;她說不必，她會待到天亮。

&esp;&esp;“雖說還恨。”她言，“但，我也是那樣思戀過你。”

&esp;&esp;“無數次想過，還能尋到什麼理由日夕相見呢。”

&esp;&esp;他說好。

&esp;&esp;但願下一次有更合適的理由。

&esp;&esp;太陽昇到正午，太子派人前來，發現江王歿於此，屋中已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