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該你了(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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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到了。”寧永學也學她哈了口氣,給步槍上好膛,“要麼我和你一起出去,把你同學都送下樓,要麼我們倆都陷得更深,等著哪天內務部能發現兩個快瘋的傻瓜。”
“你會瘋嗎?”曲奕空倚在牆邊。她雙手抱胸,側臉打量著走廊盡頭的黑暗。
不得不說,她的性徵很不明顯,就算胳膊抱在胸前也男女難辨,恐怕這三年吃得都很營養不良。
要寧永學說,某些人一離開家就不懂怎麼過日子了。天天白開水加廉價工業速食品,隨便從冰箱裡一拿,往嘴裡一塞,就想把一整天的吃喝都對付過去,然後便開始昏天黑看爛片。
剛想到這茬,對方就睜大眼睛剜了他一眼。
“我覺得你會瘋。”寧永學低頭咳嗽一聲,“比如說一遍又一遍拿刀給我割喉。”
“你不會躲在暗處放冷槍嗎?”曲奕空問。
“不,暗地裡放冷槍只是互相報復而已,一點意義都沒有。”
“重點不就是互相報復和釋放殺意嗎,能有什麼其它意義?”
“不,重點是糾正你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和你相認,看你事後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糾正......”曲奕空哼了一聲,“我可不會叫你寧老師。”
話音剛落,寧永學就聽到了聲音。
非自然的低語聲異常尖銳,曲奕空的同學們也混雜其中,哭聲、笑聲和慘叫聲隱約可辨,傳過來的時候,近似於蝗蟲群的嗡嗡鳴叫。
痛苦的人聲盤旋不止,如有實質,就像透過煙霧張望煉獄裡受苦的靈魂。每一張剝落的人臉都是一段折磨的經歷,它們存在的意義沒有其它,就是宣告自己死前的最後一刻。
明暗不定的走廊上,白熾燈時好時壞,閃爍不定,映出那暗物的身形。它扭曲成一團,從一截燈泡損壞的天花板墜落下來,恰好盤在走廊中央。
只見敲門人朝向他倆,像花朵一樣把層層疊疊的人面張開,身軀迅速膨脹,擠滿了整段走廊。
轉瞬間這個過程就完成了,其速度之快,前幾次迴圈完全無法相比。
鏽紅色的頭髮這次全然柔軟,一點也不像鐵絲那樣僵硬,它們迅速攀上牆壁和天花板,向前蠕動過來,形若傾巢而出的紅色毒蛇。
許多扭曲的人臉在蛇身中若隱若現,像是寄生在蛇鱗裡的西瓜蟲,節肢胡亂擺動,煞是噁心。
曲奕空呼了口氣,指節扣緊刀柄,但是鎮定如常。倘若自己的精神像她一樣正常,沒有情緒缺失,應該做不到像她一樣冷靜。
她畢竟受過訓練。
寧永學伸右手握了下她的左手。“記得別衝太過,”他說,“需要暫避就拿我當掩護,我的血能激發靈與肉,但你的血只能讓你離死越來越近。”
“聽你說這話真不是滋味。”曲奕空輕輕哈了口氣。
“習慣了當男主角嗎,曲少俠?”
“根本不是這回事。”
“半夜散步迷路、記不住同學名字、因為丟了一袋子爛片錄影帶就被抓,總之就是非常不靠譜,認真起來倒是值得信任,卻不想信任別人,——你是這種型別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但你裝認真的時候最不值得信任,寧永學。”
“裝認真嘛......”寧永學笑了笑,“這指責還真是嚴重。”
“我知道你不在乎這次能不能成功,就算只留我們兩個人一遍又一遍經歷迴圈,其實也很符合你的興致,所以,我不會客氣。不管什麼事情,不管什麼約定,都要等到事情結束再說,或者——等你能真正在意自己這條命的時候再說。”
曲奕空忽然就敏銳了起來。
這話其實沒錯,如果等到迴圈結束了,他沒法在死後回到最初了。這時候,她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事情確實會不太一樣。
就在寧永學覺得自己受到脅迫時,鏽紅色的頭髮已經逼近,遠看近似於蛇群,但人面在其中四處漂浮,看起來又像是一朵朵爬行的花。
更加接近了,也更加清晰了,就在十來米以內,——無法描述的恐懼包裹著它的存在,立刻向他倆大腦中灌輸過來,擠走了一切決斷力和行動能力。
一時間曲奕空無法閃躲,也無法揮舞短刀。她的思維被填滿了,意識也被禁錮了,關在一個靜止的現在時刻中,別說反抗,甚至都和過去、未來割裂開了。
寧永學立刻伸手擋在她面前,抓住第一束鏽紅色的頭髮。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