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不妨礙吧?“
“一點也不,”阿爾卡季回答。
瓦西里·伊凡內奇呼哧著坐到草地上。
“先生們,”他又開啟話匣子,“你們這包廂叫我想起了行止無常的軍隊生活,我們的包紮所就常常設在乾草垛的旁邊,有時甚至找不到這樣的好處所,”說到這兒他嘆了口氣。“我一生歷盡艱辛,如果你們允許,我來講一樁比薩拉比亞鼠疫大流行時的趣事。”
“為此你得了弗拉奇米爾勳章?”巴扎羅夫介面道,“知道,知道……順便問一句:你為什麼不掛著它?”
“我已說過我不迷信,”瓦西里·伊凡內奇回答(他在客來的前夜方吩咐拆下禮服上的紅授帶),接著說開了鼠疫流行期間的趣事。“哦,葉夫根尼睡著了,”他悄聲說,並且對阿爾卡季眨了眨善良的眼睛。“葉夫根尼,起來!”他提高嗓門說,“去吃午飯吧……”
阿歷克賽神父魁梧結實,一頭濃髮梳理得滴溜水滑,在他神父長衫腰間束了根繡花腰帶,人挺機靈。他彷彿早料到阿爾卡季和巴扎羅夫不需要他的祝福,故此首先伸出手來和他們握手問好,總的說,他舉止全無拘謹之態,既不降低自己的尊嚴,也不招惹是非;他稍稍嘲笑了神學校裡的拉丁文深,卻又極力衛護主教;兩杯葡萄酒下肚後斟第三杯時他便婉拒了;他接受了阿爾卡季遞上的雪茄,然而沒有抽,說是要帶回家去。使人感到微微不悅的只一樣:用手抓蒼蠅。他伸出手去,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猛一下抓他臉上的蒼蠅,有時真被他抓住了。他含蓄地表示不妨玩玩紙牌,結果從巴扎羅夫手裡贏走了兩盧布四十戈比紙幣——合多少銀盧布,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家誰也算不清楚……而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照舊坐在兒子身邊(她從不玩牌),照舊用小拳支著臉兒,只在吩咐取什麼美味時方站立起來。她怕流露出愛子的一片深情,因為巴扎羅夫不鼓勵,而且瓦西里·伊凡內奇也一再勸她別“打擾”。“年輕人不喜歡婆婆媽**,”他解釋道。這天的飯食之豐富沒法兒說盡,季莫菲伊奇親自策馬趕早集,選買了切爾卡斯上等牛肉,管事則去另一方向採購來江鱈、棘鱸和龍蝦,單蘑菇一項,就付給了村姑四十二個銅戈比。此時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目不轉睛地瞧著巴扎羅夫,流露出的不單單是鍾愛和柔情,還有感傷、好奇和懼怕,且又隱含責備。
但巴扎羅夫無心分析母親的眼神,很少和她說話,即使說,也只是簡單幾句。有一回他請求她伸手給他握一握,希望交個“好運”。她默默地把她那柔軟的小手放進他粗糙的大手掌。
“怎樣?”她待了會兒,問,“起作用嗎?”
“手氣更糟。”他說罷,漫不經心地一笑。
“他打出的牌太冒險了,”阿歷克賽神父像是惋惜般捋了捋漂亮的鬍子。
“那是拿破崙方式,神父,拿破崙用的方式”瓦西里·伊凡內奇打出了愛司。
“這可把他送上了聖赫勒拿島,”阿歷克賽神父打出王牌,把愛司蓋了。
“想喝些醋栗果水嗎,親愛的葉夫根尼?”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問。
巴扎羅夫只是聳了聳肩。
“不成!”第二天他對阿爾卡季說,“明天我非走不可,太無聊了。我想工作,在這兒卻沒法工作。上你家去吧,我的標本還留在你家呢。在你那裡至少可以關起門不受干擾,但在這兒,我父親嘴上說‘書房歸你使用,誰也不來妨礙’,實際上他跟著我寸步不離,而如果關門拒絕,卻又不忍心,我母親也是同出一轍,老在隔壁房裡嘆息,去看她吧,又沒什麼好說的。”
“她會感到非常難受的,”阿爾卡季說,“你父親也一樣。”
“以後我還要回來探望。”
“什麼時候?”
“返回彼得堡之前。”
“我特別同情你母親。”
“為什麼?因為請你吃馬林果了嗎?”
阿爾卡季垂下眼睛。
“你對母親瞭解不夠,葉夫根尼。她不單是位出色的婦女,而且非常聰慧,今天早上還和我談了半小時的話,談得很切實,也很有趣。”
“準是說我?”
“不單說你。”
“你作為旁觀者,可能看得更清楚。一個婦女,對你能說上半小時,那是好兆。不過,我還是要走。”
“告訴他們說是要走,可不太容易開口。他們原以為,我們能在此地住上兩個星期。”
“不容易。今兒早晨,鬼使神差般還讓父親討了個沒趣。前兩天他命令鞭打了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