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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弄風騷,你因為無聊、沒事幹,所以在逗我,而我卻……”這倒是真的,他的心正在撲騰。他俯下身去玩弄著天鵝絨軟椅的穗子道:“再說,您可能要求太嚴格了。”
“也許是。依我看,要麼就把整個身心投進去,要麼就別動心。將心換心,拿我的去,交出你的來,不惋惜,不後悔。若不是這樣,寧可不愛。”
“這有什麼不好的?”巴扎羅夫評論道,“這條件合情合理。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您直到現在……還沒有尋覓到您所向往的。”
“您以為把整個身心交出去是那麼容易嗎?”
“如果左思右想,或一味等待,或掂斤播兩,或珍惜自己,那就不容易。但要不那麼左思右想,就很容易了。”
“怎能不珍惜自己呢?如我毫無價值,誰還要我的一片忠誠?”
“這不是他本人的事,應由另外的人去分析判斷他有多大價值。主要的是敢於交出自己的身心。”
奧金左娃從靠背軟椅上直了直身子說:
“您說這些,像是您都經歷過似的。”
“我只是順口道來,安娜·謝爾蓋耶芙娜。您知道,這一切均不屬我研究的範圍。”
“至少您是敢於把自己的整個兒身心交出去的?”
“我不知道,我不敢誇口。”
奧金左娃不吭聲,巴扎羅夫也保持沉默。從客廳裡傳來鋼琴聲。
“這麼晚了,卡捷琳娜還在彈琴,”奧金左娃說道。
巴扎羅夫站了起來。
“是的,真的晚了,您該休息了。”
“等等,您忙著去哪?……我還要跟您說句話。”
“什麼話呀?”
“等等,”奧金左娃悄聲說。
她的目光停留在巴扎羅夫身上,好像要對他仔細端詳個透。
他在書房裡踱了一圈,倏地走近她,匆匆地說了聲“別了”並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以致她差點兒叫出聲來。他掉頭走了。她把蜷縮成一團的手指放到嘴唇邊對著吹了吹,驀地從椅子裡站起身,急步向房門走去,彷彿是要追他回來……女僕捧著盛有水瓶的銀托盤進房來了,奧金左娃收住腳,她的髮辮像條黑色的蛇一樣掉到了肩上。後來,安娜·謝爾蓋耶芙娜書房裡的燈還亮了很久很久,而她也久久地一動不動坐著,夜涼如水,她偶或用手指撫摩著她那被寒氣侵襲的裸膀。
兩個鐘點後巴扎羅夫方回臥房。靴子已被露水濺溼了。他的頭髮蓬亂,神情悒鬱。見阿爾卡季坐在書桌前,手裡捧本書,禮服扣得齊齊整整的,他懊喪地問:
“你還沒睡?”
“今兒你和安娜·謝爾蓋耶芙娜在一起待得好久啊!”阿爾卡季答非所問。
“是的,那時候你在和卡捷琳娜·謝爾蓋耶芙娜一起彈琴。”
“我沒有彈……”阿爾卡季才說半句便不言語了,他覺得眼裡的淚水就快要掉出來。而他不願在善嘲弄別人的朋友面前落淚。
第18節
第二天,奧金左娃來喝早茶的時候,巴扎羅夫有好大一會兒只是埋頭於茶盞。突然,他瞥了她一眼……她像被搡了一下似的立刻掉頭看他。經過一夜,她的臉色顯得有點兒蒼白。沒隔多久她便回房去了,直到早餐時方重新出現。打從一早開始便是陰雨天氣,外出散步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大家都聚在客廳裡。阿爾卡季找了一本最新的雜誌給眾人朗讀。老公爵小姐先是露出一副吃驚的神色,像是他幹了什麼不體面的事兒,後又惡狠狠地虎著臉瞪他。但他毫不理會。
“葉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安娜·謝爾蓋耶芙娜啟口道,“請跟我去一趟……我想問問……您昨天提到的那本參考書……”
她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老公爵小姐掃視著左右彷彿說:“你們瞧,這樣的事真叫我吃驚!”她朝阿爾卡季瞪眼,但阿爾卡季不理她,反而提高了朗讀的嗓門,還和坐在一旁的卡捷琳娜交換了個眼色。
奧金左娃邁著碎步去她的書房,巴扎羅夫敏捷地走在她身後,他不抬眼,只是聽著她衣裙的窸窣聲音。他倆各自坐到昨夜坐的位置上。
“那本書的書名叫什麼呀?”她息了一小會兒才問。
“PelouseetFrémy,Notionsgénérales……”巴扎羅夫回答。
“同時,我還可以推薦Ganot,Traitéélémentairedephysiqueexpérimentale①,這書的插圖比較清晰。總的說來,這本教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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