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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阿爾卡季悄聲說。
“您去不去,基爾薩諾夫?”西特尼科夫就勢問,“您也去吧,少您不行。”
“我們怎麼可以一下子全擁進去呢?”
“沒關係!庫克申娜這人妙不可言!”
“真有香檳?”巴扎羅夫問。
“三瓶!”西特尼科夫高聲說,“我敢擔保!”
“用什麼?”
“用我的腦瓜。”
“最好用您爹的錢袋……得,我們走。”
第13節
葉芙多克西婭·庫克申娜住的公館是莫斯科式的,不大,位於×××市一條新近發生過火災的馬路上。大家知道,我們的外省城市每隔五年都要發生一次火災。公館大門上歪歪扭扭地釘張名片,名片的上面有個拉鈴把手。在穿堂裡迎接客人的女性頭上戴一頂包發帽,既不像女傭,又不像陪護小姐,顯然用這種人的主子具有先進思想。西特尼科夫問葉芙多克西婭·庫克申娜是否在家。
“Victor①,是您嗎?”從隔壁房裡傳來尖聲尖氣的聲音。
“請進來。”戴包發帽女人隨聲消失了。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西特尼科夫說,同時麻利地脫去仿照匈牙利驃騎兵制服式樣做的外衣,露出一件四不像的短衫,活閃閃的眼睛朝阿爾卡季和巴扎羅夫眨了眨。
“反正一樣,”隔壁房間的人說,“Entrez②。”
①維克多,西特尼科夫的法文名字。
②法語:請進來。
年輕人進去的那個房間與其說是客廳,還不如說是個辦公室。廢紙,信函,大半沒裁頁的俄文厚雜誌散放在蒙滿灰塵的大小桌子上,到處都是亂扔的白色菸蒂。皮沙發上半躺著一位太太,年紀還輕,雲鬢半亂,身上的絲裙衫皺巴巴的,短短的手腕上戴著一串粗大手鐲,披一塊花邊頭巾。她站起來,拉正肩頭上舊得泛黃的銀鼠皮裡天鵝絨外套,懶洋洋地說:
“您好,Victor,”接著握了握西特尼科夫的手。
“巴扎羅夫,基爾薩諾夫,”他簡短地作了介紹,顯然在學巴扎羅夫。
“請,”庫克申娜回答。一對圓圓的眼瞪著巴扎羅夫,而在兩隻圓眼之間,是隻紅紅的小翹鼻子。她又補充說:“我知道您。”也握了他的手。
巴扎羅夫皺了皺眉。這位矮小的、沒有性感的獨身女人的外貌倒沒有什麼討厭之處,但她臉部的表情令人不舒服,看了會情不自禁地問她:“怎麼,你餓了?要麼閒得無聊?或者害怕什麼?幹嗎這樣神色不安?”她和西特尼科夫一樣魂不守舍,說話、舉手、投足都極隨便,卻又偏偏露出侷促的樣子。大概她自認為是個善良樸實的人,可是,不管她做什麼,總像是不樂意,一切言行都如孩子所說,是“假裝的”,換句話說,並非出於自然。
“是的,是的,我知道您,巴扎羅夫,”她重複道。她像外省的或莫斯科的許多夫人小姐那樣。與男性認識的第一天便直呼姓氏。“要不要來支雪茄?”
“雪茄歸雪茄,”西特尼科夫介面道。此時他已坐進扶手椅,翹起一條大腿。“給我們弄點兒吃的吧,我們餓壞啦!請再吩咐開瓶香檳。”
“愛享樂的人!”葉芙多克西婭說罷笑了,笑得露出了上牙齦。“不是這樣嗎,巴扎羅夫?他是個愛享樂的人。”
“我貪圖享受,”西特尼科夫正顏說道,“但並不妨礙我成為一個自由主義者。”
“不,就是妨礙,就是妨礙!”葉芙多克西婭高聲說。不過,她還是命女傭去安排早點和準備香檳。“您是怎樣想的呢?”她轉而問巴扎羅夫,“我相信您一定贊同我的意見。”
“啊,不,”巴扎羅夫表示反對,“一塊肉要比一塊麵包好,即使從化學觀點而言。”
“您研究化學?恰好是我所愛。我甚至發明了一種膠粘劑。”
“膠粘劑?您?”
“是的,我。您知道它用作什麼?膠玩具娃娃,膠娃娃頭,使它不那麼容易破碎。我也是個務實的人。不過這項發明還有待完善,我還該看一看利比赫的著作。順便問一句,您有沒有看過《莫斯科新聞》上基斯利亞科夫關於婦女工作的文章?您不妨看看,我相信,你一定對婦女問題有興趣。您對學校也有興趣嗎?您的朋友從事什麼工作?怎麼稱呼他?”
庫克申娜女士像天女散花似的撒下一連串的問題,不管別人是否來得及回答。一般嬌慣了的孩子就是這樣問他們的保姆的。
“我叫阿爾卡季·尼古拉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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