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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慶施這麼一點,許多人才明白:原來,《雜家》是羅竹風寫的!“以後,你要寫點好文章”,言外之意,《雜家》是壞文章。
在一次大會上,柯慶施當眾又點了羅竹風的名:“羅竹風,你別老是以出版局局長自居,代表出版界向黨要名要利。你不要忘記,你是共產黨員,你代表的是‘共產界’,而不是什麼出版界!”
不久,一紙調令下達:撤去羅竹風的上海市出版局代局長職務,調任《辭海》副主編。
怪不得,人們傳說姚文元的文章有“來頭”。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見到羅竹風被“罷官”,人們領教了“姚棍子”的厲害!
“雜家”風波,至此本該畫上休止符了。
不料,當“文革”風雲湧起,《雜家》一文被“拎”到新的高度進行“批判”。飛來橫禍,鄧拓被打成“黑幫”,他的《燕山夜話》成了“反黨大毒草”。鄧拓在一九六一年三月二十六日《北京晚報》的“燕山夜話”專欄裡,發表過《歡迎“雜家”》一文。這下子,把羅竹風跟鄧拓相聯絡,成了“北呼南應”:“雜家”風波升級為“雜家”事件。羅竹風在牛棚中,受盡折磨……
羅竹風無端受冤。他,三十年代初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生,投身革命,打過遊擊扛過槍。“駱漠”,本是他在抗日戰爭時期用的筆名。雖然那時的環境如同沙漠一般艱苦,他要以駱駝般的堅韌精神投身戰鬥,這便是“駱漠”的由來。姚文元並未讀過駱漠當年的激揚文字,望文生義,歪批“駱漠”。
那天羅竹風從華僑飯店開完雜文座談會,回到家中,細思量,卻覺得姚文元命題的《敲鑼說》難以落筆,無法成文。
數日後,瀟瀟春雨,綿綿不絕。住在六樓的羅竹風,望著低垂著的鉛灰色雲層,彷彿天也矮了半截。
“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他站在落地窗前,濛濛細雨不時飄灑在臉上,倒覺得頭腦清醒得多。
“篤,篤篤……”響起敲門聲。
妻前去開門。來者拿著一把溼漉漉的黑布傘,腋下夾著一包稿子。
哦,蒯斯曛,老朋友來了。
蒯斯曛,原名蒯世勳,老編輯也。他早年在上海復旦大學學習時,寫過短篇小說,翻譯過《續西行漫記》,也翻譯過俄國文學作品。自一九二七年起,便獻身於編輯工作。一九三八年,他擔任二十卷本《魯迅全集》的編輯和校對工作。一九四○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當羅竹風擔任上海市出版局代局長時,他擔任上海文藝出版社社長兼總編。
一個局長,一個社長,閒聊也離不了本行,談起了編輯的苦經,編輯的社會地位……他們,不光在會上“出氣”,在會外也“出氣”!
蒯斯曛給羅竹風送來了“靈感”。
當蒯斯曛的身影消失在飄飄灑灑的牛毛細雨之中,羅竹風乘著電梯,回到了六樓家中。他站在窗邊,望著綿綿春雨,思潮起伏。腹稿成熟了。他坐到寬大的寫字桌旁,揮筆疾書。於是,稿紙上便出現了一行標題:《雜家——一個編輯同志的想法》。
他作為出版局代局長,感到寫上真名實姓諸多不便——這篇短文會被讀者看成是局長的呼籲。於是,他寫上了他過去用過的筆名“駱漠”。
寫罷短文,他提筆給多次前來約稿的《文匯報》女編輯餘仙藻揮就一函:
“仙藻同志:
這幾天,我到出版社走了走,和一些編輯交談,引起了寫作的衝動,草成《雜家》一稿,請閱處。
羅竹風“
《雜家》一文很快就在《文匯報》上披露。他做夢也不曾想到,這篇千把字的短文會惹出一樁“《雜家》事件”。在“文革”中,責任編輯餘仙藻因此被沒收了記者證;為《雜家》寫了《編後記》的《文匯報》總編輯陳虞孫多次檢討,如他自己所言“屁股都給打爛”;蒯斯曛一次次被拉上批鬥臺;對《雜家》一文表示過贊同的幾十個人,受到株連……
迄今,仍可從一九六八年四月十七日以《文匯報》編輯部名義發表的長文《陳其五在為誰翻案?》一文中,查到一段關於《雜家》的寒光閃閃的文字:
“在毛主席革命路線的指引下,姚文元同志對反革命的文藝黑線、黑問,進行了頑強的戰鬥。就為了這一點,陳其五(引者注:當時的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對姚文元同志恨之入骨,瘋狂圍剿,惡毒地咒罵姚文元同志‘簡單粗暴’,是‘棍子’、‘框框’,這種攻擊,到一九六二年,更達到了高峰。有個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羅竹風,在報上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