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交三法司審理……”
這封奏摺蓋了內閣的大印,顯然是高拱領銜呈上的公折。看罷摺子,張居正的不愉快已是不消說得:既是公折,張居正就有權知道。何況這份摺子事涉兵部,按常理,他這個分管兵部的次輔應該是這份公折起草之人,可是如今摺子已送進了大內,他卻不知不曉。可見在高拱眼中,他這個次輔早已成聾子的耳朵——擺設了。
“這三份摺子,皇上看過了嗎?”張居正問。
“沒有,”張居正讀摺子時,馮保百無聊賴伸出十個指頭在茶几上練指法,這會兒聽到問話,便收了手回道,“摺子今天上午才送給司禮監,正好我當值,記著你的吩咐,就先沒有讓人看。〃
張居正表示了謝意,接著問:“依公公之見,皇上看到這幾份摺子,會如何處置?”
馮保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繞了一個彎子說道:“那一天,萬歲爺從內閣回來,不知為何,把高鬍子大大稱讚了一番,對先生的態度,卻好像有些不客氣,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因為我冒犯了皇上。”
張居正說著,就把那日內閣中發生的事情述說了一遍。馮保聽罷切齒罵道:“高拱這頭老狐狸,最會看皇上眼色行事。”
張居正沒有馮保這麼激動,但他開口說話語氣中便充滿鄙夷:“其實高拱對這些妖道也恨之入骨。嘉靖皇帝駕崩後,當今皇上褫了龍虎山張天師的封號。去年,張天師到京活動想恢復爵位,找到高拱,他一口回絕。這次他也不是真的相信那妖道的什麼奇門偏方,而是為了取悅聖心以博專寵。作為柄國大臣,應該是‘主有失而敢分爭正諫’,如果曲意奉上,倒真的要讓天下士人齒冷了。”
張居正如果不是對馮保絕對相信,斷然不敢說出這番“罵在高拱,譏在皇上”的話,馮保聽了卻默不做聲。這裡頭另有一層張居正並不知曉的隱情,去年張天師到京時,曾託人找到馮保送上一萬兩銀子,希望他在恢復爵號問題上也幫著在皇上面前說說話。馮保滿口答應,正是因為高拱作梗,這事兒才沒有辦成。如今張居正舊事重提,馮保內心頗有一些難堪,沉默少許,他便引開話題:
“先生剛才問皇上對張佳胤的態度,我看十之八九還是老規矩,發回內閣票擬。”
張居正苦笑了笑,“還票擬什麼,高閣老的態度,已在摺子上表明瞭。”
“是啊,張佳胤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戴不了幾天了,”馮保嘆息著說道,“萬歲爺這兩年,從沒有駁回過高拱的擬票。”
“可憐了張佳胤,一世廉名,秉公辦事,反遭了這等削籍的下場。”
張居正說著站起身來,踱到正牆上懸掛的“勵精圖治”四字大匾之下——這是嘉靖皇帝的手書。反剪雙手,長久地凝視不語。
馮保理解張居正此時的痛苦心情,在一旁以同情的口吻說道:“聽說這張佳胤是當今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寫得一手好詩,寫得一筆好字,官又做得清正,卻不成讓高拱給害了。張先生,你看我們想個什麼法子,把張佳胤搭救搭救?”
張居正迴轉身來,坐回到椅子上,看著高拱的奏摺,緩緩說道:“救,就不必了。”
“先生,這是為何?”馮保不解地問。
“我猜想高拱,正是想到我一定會上摺子疏救,這樣勢必引起皇上不快,他就可以趁機請旨,把我擠出內閣。”
馮保覺得張居正分析有道理,但仍不無憂慮地說:“聽說張佳胤如此處置,原是得到了先生令他全權處理的批示,現在問題既出,先生又袖手旁觀,豈不讓那些好生是非的官員,有了嚼舌頭的地方?”
“這正是高拱的陰險之處,”張居正無奈地搖搖頭,喟然說道,“救吧,就會得罪皇上,不救吧,又會得罪同僚,馮公公,此情之下,你想得出兩不得罪的上乘之策嗎?”
馮保想了想,說道:“看來,先生也只能隔岸觀火,丟卒保車了。”
張居正苦笑了笑,說道:“如果丟了我這一隻車,能把張佳胤這一隻卒保下來,我也就豁出去了。問題是人家設計好了的圈套,是想讓車和卒同歸於盡啊!”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先生能穩坐釣魚臺,張佳胤這隻卒就有東山再起之日。”馮保溫聲撫慰。
“惟願如此,”張居正長吁一口氣,接著問道,“皇上最近病情如何?”
“時好時壞,”馮保臉色陡地沉下來,說道,“今兒下午,萬歲爺把孟衝叫進乾清宮西暖閣,關起門來說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說些什麼?”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