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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心中一震,一雙賊亮的目光,定定地瞅著邵大俠,半晌才搖著頭說:“不行,這樣做太刻毒。”
“太師,江湖上有句話,無毒不丈夫……”
邵大俠還想據理力爭,但高拱揮手打斷他的話,說道:“李延畢竟是我門生,他如此貪墨固然可恨,但讓我置他於死地,又有些於心不忍。”
“那,太師打算如何處置?”
“我想讓你辛苦一趟,前往廣西見一見李延,一來向他要回那兩張田契,二來帶老夫的口信給他,我可以對他既往不咎,但條件是他必須守口如瓶,避居鄉里,再不要同官場上任何人打交道。”
“就這個?”
“就這個。怎麼,邵大俠感到為難嗎?”
“這點小事,有什麼為難的。”邵大俠拍著胸脯說,“太師放心,我邵某一定把這趟差事替你辦好,把口信帶過去,把那兩張地契帶回來。”
高拱看著邵大俠的神態,知道他把意思理解錯了,連忙解釋說:“我要那兩張地契幹啥,你把它燒掉就是。”
“也好,太師你說何時啟程為好?”
“越快越好,最好今夜啟程。”
“這麼急?”
“真的就有這麼急!不及早同李延打招呼,恐怕隆慶一朝最大的讞獄就會從他嘴中吐出來。”
“既是這樣,我這就走,只是我帶來的一干家僕,都還在蘇州會館。”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已差人把他們全都送往通州,你現在可以趕去和他們見一面。明天一早,他們沿運河乘船回南京,你則可沿中州大道直奔廣西而去。”
“僕人中,有三四個功夫不錯,我得帶上,”說到這裡,邵大俠一拍腦門,叫道:“哎呀,差點忘了,我這次來京之前,給太師在南京物色了一個十六歲的良家小姐,叫玉娘。雖非天姿國色,倒也有閉月羞花之貌,我本說當面交給太師,現在只好讓高福給你領回去了。”
“你怎麼想到這個,”高拱又好氣又好笑,說道,“老夫今年六十一,你領來一個一十六,像什麼話!”
“上次去新鄭,就聽高福講,太師一生不曾納妾,老夫人又沒生下兒子。我當時就留了心,一定要給太師物色一個合適的好女子,給太師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邵大俠說得懇切,高拱卻不動心,搖著頭說道:“心意我領了,人還是讓她回南京。”
“太師,你總得給我邵某一點面子。”
邵大俠說著就沉了臉。高拱雖然心裡不樂意,但不肯讓這等小事誤了大事,只得應承下來,說道:“好吧,我讓高福去通州,把這位玉娘接回來。”
“如此甚好。”
邵大俠騰地下炕,一拍屁股就要開路。
“慢著,”高拱攔住他,說道,“我們的酒席還沒吃呢,這個高福,弄了這半夜,酒席還不知道在哪裡。”
“老爺,酒席在這裡。”
話音未落,高福和獄典兩人便推開門,抬了酒席進來,原來酒席早就備好,高福見裡頭兩人正談得火熱,生怕打擾,就靜靜地站在外面守候。
邵大俠看看一桌已經涼了的酒菜,也沒有什麼胃口,說道:“方才太師進來時,我肚子的確感到餓,現在又什麼都不想吃了。”
“不想吃也得吃一點,”高拱說著拿起酒壺,斟了滿滿兩杯,舉了一杯說道,“三杯通大道,來,邵大俠,既是為你接風,又是為你送行,我們來滿飲三杯。”
第十回 王真人逞兇釀血案 張閣老拍案捕欽差
張居正讓姚曠送給馮保的信札,談的仍是張佳胤處理安慶駐軍譁變的事。他感覺到高拱又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故向馮保說明事情原委,希望他注意高拱近期的奏摺,方便情況下通報一聲。大約兩天後的下午,趁著高拱去吏部上班,馮保約張居正來恭默室相見。剛一坐下,馮保就開啟隨身帶來的小紅木匣子,拿出三份摺子來遞給張居正。這三份摺子中,張佳胤的那一份張居正已在高拱值房裡看過,餘下兩份,一份是查志隆的申訴,一份是高拱對於此事的處理意見。
高拱的摺子對張佳胤措詞嚴厲,認為他逮捕查志隆是“奪皇上威權以自用,視朝廷命官如盜賊……國朝兩百年來,撫按兩院臺長出巡,雖懲治鉅奸大滑,猶須事前請得君命。未有如張佳胤者,盡棄綱紀,擅作威福。何況查志隆雖有小過,卻非大劣……如此處置,豈不長叛將兇焰,而令天下士人,對皇上齒冷?伏請皇上,頒下聖旨將張佳胤削職為民,永不敘用。張志學、查志隆一案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