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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死後這段時間的朝局,忽覺自己的心情,同那個青樓裡的女孩兒,倒也差不了多少。爭鬥殺伐之事,馮保堪稱高手。但拔掉一個眼中釘,又談何容易?單說為了除掉身邊的張鯨,他費了多少心思,才做成這一個“局”。如今雖勝券在握,但諭旨下達之前,還不可掉以輕心。他看出皇上對張鯨還心存眷顧,只是迫於太后的壓力,他才不得不同意驅逐張鯨: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把聖諭弄到手。此時,他真恨不得有神仙顯靈,把日頭拽出東山。正閉目亂想,忽聽有人拍打轎窗,他一掀簾,見是護衛班頭施大宇。
“怎麼啦?”馮保問。
施大宇略顯緊張,小聲稟道:“老爺,小的瞧著這街面,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地不對勁?”
“你看看,到處都是巡邏的軍士。”
馮保將腦袋伸出轎窗眯眼兒朝街邊一瞧,果見一隊持槍兵士匆匆走過.鋥亮的槍尖,在昏黃的燈火下閃著可怕的寒光。他沒往深處想.只道:
“今兒個是重陽節,又有那麼多皇親前往大內看戲,為了安全,五城兵馬司多派士兵巡邏,也是情理中事。”
“可是這些兵士,並不是五城兵馬司管轄的鋪兵。”施大宇指著又一隊走近的兵士說,“小的問過,他們是駐紮在德勝門外的京營兵士.傍晚時候奉命進城的。”
“啊?”馮保心裡格登一下,自言自語道,“京營兵士,沒有皇上的旨令,任何人都不得調動。這個時候既無匪警,又無火患,調京營兵士入城幹什麼?”
“是啊,小的也是這樣猜疑。”施大宇說。
“且不管這些,讓轎伕們走快點,咱們早點到家。”
施大宇向轎頭吩咐一聲,大轎頓時如飛前進。大約一炷香工夫,馮保就到了府邸門口。大轎剛在轎廳裡落穩,早見管家張大受搶步上前拉開轎門,看到馮保穩穩地坐在裡頭,這才長吁一口氣,一邊扶馮保下轎,一邊言道:
“見到老爺,小的安心了。”
“你有何不安心的?”馮保問。
張大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吩咐門子關好大門,將馮保領到客廳坐下,從一隻盛著熱水的木桶中取出浸在裡頭的奶壺,雙手捧給主子。馮保這才發現宅子裡到處燈火通明,雖然夜深了,卻沒有一個人睡覺,僕役們的臉上,都露出驚慌的神色。頓感奇怪,啜了一口奶子府送來的人奶後,問張大受: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張大受答道:“啟稟老爺,徐爵不見了。”
“啊,他哪兒去了?”馮保詫異地問。
“小的若是知道,就不會這麼著急了,”張大受急得貓掉爪子似的,講述了事情原委,“今兒個重陽節,徐爵說好了,晚上要回府上來,同底下的兄弟們喝一頓菊花酒,可是從申時等到酉時,總也不見他的人影兒。兄弟們以為他在衙門裡有應酬,抽不脫身,也就不等他,自顧吃了。誰知這時候南鎮撫司衙門裡有人找上門來,問徐撫爺在不在,說他半下午就起轎離衙,告訴手下人回這邊來。他走後,鎮撫司那邊發了案子,等著他籤票連夜拘人,久等不至,故尋到府上來了。小的一聽,這就奇了,徐爵平素兒不是這種顛三倒四的人,怎地就會突然失蹤呢?小的放心不下,便差人一處處尋他。他最愛去的地方有四個,一是右都御史王篆府上;二是少主人錦衣衛指揮馮邦寧府上;三是紗帽衚衕的張大學士府,張先生的六個兒子都回故里守制去了,如今那裡只留下一個遊七看家,徐爵常去他那裡閒聊;第四是去東廠,找掌爺陳應鳳。結果在這四個地方均不見徐爵的人影兒。更奇的是,馮邦寧與陳應鳳兩個,也都失蹤了。小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派出十幾撥人,將京城裡所有耍鬧的場所找了個遍。老爺回來不久,出外尋找的人也都陸續回來,卻是沒有任何訊息。”
聽說這麼多人一起失蹤,又聯想到在街上看到的京營兵士,馮保頓覺不妙,放下啜了一半的奶壺,問張大受:
“出了這大的事,為何不早稟報?”
張大受回道:“小的發覺這些異常後,曾騎了一匹馬,想去紫禁城找你。可是在門口,被守門的兵士擋住不讓進,說今夜裡宮裡頭演戲,一應閒雜人等都不讓進。”
“你不是有進出大內的牙牌嗎,沒亮出來給他們看看?”
“亮了。他們說今夜,有什麼牌子都不讓進。”
“你走的哪個門?”
“小的尋常都走玄武門,在那裡被擋後,咱又繞到東華門,也被擋了。”
“啊,還有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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