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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不肥,是不是雲英……教會我什麼叫“飲德和食德”。
吃著,也不忘家國大事。在家鄉雞初征香港時,我們整天嚷著要吃,她便說,那不過是雪藏雞。見日常灌輸的飲食文化不奏效,便曉以民族大義,厲聲道:“家鄉雞,家鄉雞,你們知道家鄉在什麼地方?”
後來我搬出來獨居,她堅持要在新居拜神,在四個角位放四個蘿蔔插香燒燭,必要這樣才住得安心。我算是下一代,自然覺得這是不切實際的智慧。
祭神儀式完成,她望出窗外,不望風景,山光水色一番,反著眼於對面後窗一群白鴿,說:“唔,有人養鴿。”
我答:“是的,有人養鴿。”
“有鴿便不好了。”
“為什麼有鴿又不好呢?”
“很吵。”
“不過區區幾隻白鴿,又吵到哪裡去呢?”我以為這又是無謂的憂慮,沒有根據的傳說罷了。
直到,我看見鍾玲玲寫的:“只因在潮中的不能說潮,在雨中的不能說雨。”我覺得這話不是絕對的,也可以反過來講。……不是的,我應該說,直到,很多個夜,睡不著,便聽見窗外一陣陣嬰兒的呻吟聲,又哪來這許多嬰孩伏在窗外牆外?
終於明白那是白鴿聲,像聽見母親胸有成竹說:“很吵,很吵……”原來如此,所以我說,在潮中方能說潮,在雨中方可說雨。
只要待到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光景,一切終歸會明白瞭解的。
飲食本如此
從前鄙視衝*茶要加糖的人。*自有真味存在,受不得甘寒又何苦喝,喝又何苦加糖蜜糖種種蕪雜之物在內。
而今天,喝一杯冷凍的檸檬茶,因天氣炎熱。加糖,因恐太酸傷胃。甜是好的,因,在香雅園喝過一杯鮮榨檸檬汁。我知道有這種飲品存在,因,看過電視上林建明扮林海海的廣告。多喝有益,因,維他命C豐富。至於*,頗具清熱功效,然須伴少量糖分以退其寒削。
從前,用熱水煮米粉,然後用凍水過冷,再煮。最後加回鍋肉一罐。湯水之中一層油厚厚地結著,像猙獰的面板。
今夜在一個不見人久矣的時分,發現,把過冷之後的米粉,混合回鍋肉幹炒,油分切實地包裹著粉條,便不覺得油膩,很好吃——甚至忘記了開罐時塞滿了每一角空間擠成罐狀的油脂如今往哪裡去了。
正如餓著的時候吃一粒糖,以為飽了;血液湧到胃裡以為倦了,將將就就如此這般。
別說從前今天。一夜之間,多少個不寫食經只批評即食文化鄙視高速感受的作者,要煮多少個公仔麵來熬他們的夜,完成即寫即刊的報紙上,他們萬分鄙視受方塊規限的框框。
解夢
有人特別關心夢境的顏色,是黑白還是彩色?如果還再進一步在醒後研究光暗問題,追溯各種色彩配搭是否相宜,這人一定是個攝影師。
有人在夢中便急,於是四處找廁所,誰知諸多障礙,不是去路忽然轉彎,便是有硬物勾住衫尾,到幾經辛苦對正廁盆,卻赫然發現貼滿了萬國旗,怎好意思一口氣向眾多國徽敬禮?忍。便醒了,而床單也溼了。原來萬國旗是一群警告訊號。
有人常常在夢中被鬼怪追趕,每次到臨危時都腳部癱瘓,再走不了半步。這是否表示這人平日也是懦夫?那我一定是個臨危不亂的人,因為每次在夢中被異物追趕,我都可以雙手當翅膀用,拍兩拍,便及時起飛,手拍得愈快,耳邊的風聲也吹得愈緊呢。
昨晚我又做了個噩夢。因遇鬼物,便搖電話求救,話筒那邊原是相熟的聲音,誰知說著,卻漸漸變沉,就像錄音機電量不足,轉速減慢,簡直不是人類聲音。我果然十分鎮定,一面顧著驚慌,一面卻還有足夠的冷靜去讚自己,真是好橋,設計出這樣駭人的鬼橋段。詳夢的一定說,這人是從事創作的。而我自量,這人天性犯賤,在夢中也挖心思自相恐嚇。
騙稿
稿費很難足夠養命,但由於是一張張領開又領、慢慢不由得不領的零用飯票,要吃零食吃得便宜是人之常情,目下處處都有騙稿費的作者,愈是專業,愈多技法,親愛讀者,不能不防。
在此謹略舉最慘無人道的驗稿秘方,以饗讀者,以示警戒,以茲防範,以儆效尤。
(一)開宗明義說明自己無靈感(彷彿寫稿是在燒香拜神),不知寫什麼,然後說說自己撕掉了多少張稿子,但仍想不到寫什麼,然後滿懷抱歉對不住老編對不住讀者,更對不住自己。然後引申到腦袋有時真的會便秘之類老生常談問題,像藝員執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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