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新狗弄到手,我跑到小路上去。
狗脖子低著不動,奇怪地弓起身子,把飢餓的綠眼睛向我瞟了一眼,夾著尾巴逃進森林裡去
了。它身材並不象狗,我打了一個唿哨,它慌慌張張地逃進亂蓬蓬的草叢裡去了。
“看見了嗎?”外祖母笑眯眯地問。“開頭我也看錯了,只當是一條狗,仔細一瞧,長
著狼牙,脖子也是狼形的!我簡直嚇了一跳,我就對它說:倘若你是狼,你就滾開吧!好在
是夏天,狼老實……”
她從不會在森林裡迷路,每次都能一絲不差地確定回家的道路。她按草木的氣味,就能
知道這個地方長什麼蘑菇,那個地方又有什麼樣的香菇。她還常常考我:
“黃蘑長在什麼樹上?有毒和無毒的紅頭蘑菇怎樣辨別?還有,什麼香菇喜愛蕨薇?”
她瞧見樹皮上有隱的的爪痕,就告訴我:這裡有松鼠窩。我爬上樹去把那個窩掏乾淨,
掏出裡邊藏著過冬的榛子。有時候能從一個窩裡掏到十來磅……
有一次,我正在掏松鼠窩,一個打獵的在我右邊的身上打進了二十七顆打鳥的鐵砂子。
外祖母用針給我挑出了十一顆,其餘的留在我的皮裡好多年,慢慢兒都出來了。
外祖母見我能忍住痛,很高興。
“好孩子,”她誇獎我。“能忍耐就能夠本領!”
每次她賣蘑菇和榛子回來,都要拿一點錢放在人家的窗臺上做“偷偷的佈施”,但她自
己在過節的日子,也只穿破爛和打補釘的衣服。
“你穿得比要飯的還破,你真給我丟臉!”外祖父很生氣地說。
“有什麼關係,我不是你的閨女,又不是新娘。”
他們的爭吵漸漸多起來了。
“我作的孽也並不比別人多,”外祖父抱怨道。“可是我受的罪卻比誰都大!”
外祖母挑逗的說:
“誰有多少罪,只有魔鬼才知道。”
於是,她偷偷地告訴我:
“這老頭兒就是怕魔鬼,你瞧他老得多快,就是因為心裡害怕……唉,可憐的人……”
這一個夏天我老在森林裡活動,身子變得強壯,性子也變野了,對年紀相仿的同伴們的
生活和柳德米拉,都失掉了興趣,在我看來,她只是一個沒有趣味的聰明人……
有一天,外祖父滿身溼透地從城裡回來(是秋天,天正在下雨),在門臺上象麻雀似的
抖抖身子,很得意地說:
“喂,你這個遊手好閒的人,明天得上班去了!”
“又到哪兒去!”外祖母生氣地問。
“你妹子馬特廖娜那兒,她兒子的家裡……”
“啊,老爺子,你又出了個餿主意!”
“住嘴,糊塗蛋!說不定他會成一個繪圖師。”
外祖母默默地低下了頭。
晚上,我告訴柳德米拉,我要上城裡幹活去了,還要住在那兒。
“很快,他們也要帶我上城裡去。”她沉思著告訴我。“爸爸想讓我把這條腿截去,這
樣我的身體就會好起來。”
一個夏天,她瘦了很多,臉皮發青,只有眼睛變大了。
“你害怕嗎?”我問。
“害怕,”她說著,不出聲地哭了。
我沒有話可以安慰她,我自己也害怕城裡的生活。我們默默地發愁,把身子緊緊地靠在
一起,坐了很久。
要是在夏天,我會說服外祖母,象她當姑娘時候一樣,上外邊要飯去,把柳德米拉也帶
走——讓她坐在小車子裡,我拉著她……
但這是在秋天,大路上吹著潮溼的風,天空密密地布著陰雲,大地皺著苦臉,變得骯髒
和悽慘……
四
我又到城裡來了。住在一座兩層樓的白房子裡,它很象一口用來裝許多死人的大棺材。
房子是新的,卻有點象患惡性病的人浮腫的樣子,也好象一個叫化子突然發了橫財,一下子
吃胖了。房子側面靠街,每層樓有八個窗子,在正面每層四個。樓下的窗子朝著狹窄的走道
和院子,樓上的窗子,可以越過牆頭望見洗衣工的小房和骯髒的窪地。
這裡,沒有我所理解的那種街道。房子前面有一大片骯髒的窪地,中間有兩道狹窄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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