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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氣說:
“過得真涼快……”
“什麼,涼快?”
“你看,咱們在火熱中過活,做工,可是他們卻過著涼快的生活。他們不做事,只是吃
喝,閒逛——挺舒服的生活!”
“他們也做工。”
“從你講的故事中,可瞧不出來呀!”司爐下了一個公正的判語。於是,我馬上明白了
我讀過的書中,絕大部分差不多都沒有提到高貴的主人公們在怎樣工作,和他們依靠什麼勞
動過活。
“啊,稍微躺一忽兒,”說著,雅科夫就在坐著的地方仰面躺下,過了一分鐘,就吹起
勻整的鼾聲。
秋天,當卡馬河兩岸轉成紅色,樹葉染上金黃色,斜陽的光線漸漸白起來的時候,雅科
夫忽然離開了輪船。頭一天晚上他還對我這樣說:“後天咱們到了彼爾姆,上澡堂舒舒服服
洗個澡,出了澡堂,再到有樂隊的酒館去。挺愜意呀!我愛聽八音琴的演奏。”
可是在薩拉普爾上來了一個胖漢,他生著一副女人的面孔,沒有鬍子,面板寬弛。他穿
著厚厚的長外套,戴一頂狐皮長耳朵帽子,使他更象女人。他一上船馬上佔住靠廚房的一張
小桌子,那裡暖和些,要了茶具,也不解開外套鈕釦,也不摘掉帽子,就喝起黃色飲料來,
汗連珠般淌著。
秋空的密雲,不斷地灑著細雨,當這個人用方格花手帕拭臉時,雨好象就小了,等會兒
他又流汗,雨好象又大了。
一會兒雅科夫出現在他身邊。他們檢視起曆書上的地圖來。這位客人用指頭划著地圖,
司爐平靜地說:“這算得什麼!沒有關係。這個我不在乎……”“那行,”客人細聲說著,
把曆書放在腳邊開啟著的皮袋裡。他們開始喝茶,細聲交談著。
雅科夫上班以前,我問他,這是什麼人。他冷笑著回答:“看起來象一隻鴿子,自然是
閹割派教徒,從西伯利亞來的,真遠!很有味,按照計劃過日子……”他離開了我,他那象
蹄子一樣黑硬的腳跟踏著甲板走去,但又停下來搔搔腰,說:“我決定跟他去做工了。船一
到彼爾姆就上岸,要跟你分手啦!坐火車去,再走水路;以後騎馬走,大概要五個星期,這
個人住的地方很遠……”“你以前認識他嗎?”我想不到他突然下了這決心,吃驚地問。
“哪裡認識?見都沒見過。他那地方我也沒到過呀……”第二天早上,雅科夫穿著油膩
的短大衣,赤腳套上破鞋,戴著“小熊”的破舊的無簷草帽,走過來伸開生鐵般的指頭握緊
我的手。
“跟我一起去好嗎?只消一句話,那鴿兒準帶你走;你願意,我就跟他說。他們從你身
上割掉無用的東西,把錢給你;這是他們頂喜歡的,把人弄殘廢了,他們還獎勵……”那個
閹割派教徒腋下挾著一個白包袱,站在船欄邊,沒有神氣的眼睛凝視著雅科夫,身體笨重,
象浮屍一樣發脹。我低聲罵了他,司爐又緊緊握了一次我的手。
“由他吧,關你什麼事!各人拜自己的神,與我們何干?
嗯,再見,祝你幸福!”
雅科夫·舒莫夫象熊一樣搖晃著身體走去了,在我的心裡留下了痛苦的複雜的感情。—
—我捨不得司爐,又有點恨。
回憶起來,也有幾分羨慕,但想到他為什麼要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去,心裡更加不安了。
雅科夫·舒莫夫究竟是一個什麼人呢?
十二
秋深了,輪船停航,我進了一家聖像作坊當學徒。第二天,和氣的、微帶酒氣的老主
婦,用弗拉基米爾城的口音對我說:“現在日短夜長,你早上到鋪子裡去打雜,晚上——再
學。”
她把我派給一個矮小,快腳的掌櫃使喚,這掌櫃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臉長得挺漂亮,
甜甜的。每天早晨,我同他一起在曉寒薄明中走過全城,從鋪子還關著大門的伊利卡街到尼
日尼市場去。鋪子設在這市場的二樓,是用堆疊改成的陰暗的屋子,裝著鐵門;有一扇小窗
子,對著鐵皮蓋的外廊。
鋪子裡放滿大大小小的聖像、像龕,有的光滑,有的雕著“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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