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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薛氏不遵家訓,誣告本夫;胞弟薛如衡擅入公門,攙越稟話,俱罪不
可文。蒙老父師如天之度,僅以薄懲,薛氏趕逐免究,如衡枷號示眾。
在老父師三尺之法不可原,在卞等一氣之情不忍恝。冒昧乞恩,謬希開
網。伏乞老父師憐宥施行!
縣官看完,吩咐喚二薛生上來:“薛氏是親姐麼?”薛如卞答道:“是。”縣官道:“做秀才的人,況且又是名士,齊家是第一義,怎麼任他這等胡做,勸也不勸他一聲?這還可以藉口說是女兄,又經出嫁;至於薛再冬是二生的弟,這是可以管束的,怎麼也放他出來胡做?”薛如卞一言不答,只是痛哭流涕。縣官也曉得他的苦情,叫人抬進薛再冬的枷來。縣官道:“我本待枷你一月,待你棒瘡漸好,再打三十板放你。如今你兩兄與你求饒,姑且寬恕,以後再要主使薛氏出來越理犯分,定是不饒!出去改過!”
發落完畢,回到下處。薛如卞兄弟從又換了衣巾,進去謝了縣官,同了素姐、再冬回家。素姐兩手腫爛,左手扯不得韁繩,右手拿不得鞭子,抄了手,就如騎木驢的一般。回到家內,龍氏前來看望,一個愛女,拶得稀爛的八個指頭,一個愛兒,打得流膿瀝血的兩條大腿,扯著碰頭打滾的叫喚。
薛如卞道:“姐姐在上,兄弟在下,俺弟兄兩個腆著臉受那縣官數說,聲也沒敢回他一聲,全全的救出來了。事體可一而不可再。往後相這等的狀,姐姐千萬不可再告。就姐姐要告這樣狀,兄弟,你千萬的阻攔,千萬別要攛掇。縣堂上吩咐的話,姐姐不曾經聽見,兄弟,你是聽見的。你如不怕,俺兩個是再不能救你的了。”再冬道:“姐姐告上狀,差人來叫兩鄰鄉約,我才尋到縣裡。幹我甚事?說我挑唆姐姐告狀!”薛如卞道:“差人來叫兩鄰鄉約,也叫你不來曾?你跟進衙門,還攙言接語的稟話,你還要強嘴哩!”龍氏道:“多虧了大爺二爺的分上,救出我的兒合女來,我這裡磕頭謝罷!念話的夠了,望大爺二爺將就!”把薛如卞、薛如兼拆辣的一溜煙飛跑。
素姐扎煞兩隻爛手,撓著個筐大的頭,騎著左鄰陳實的門大罵,說:“我又沒使‘長鍋’呼吃你娘,呼吃了你老子,抱著你家孩子掩在井裡!那用你對著瞎眼的賊官,證說我這們些嚼舌根的話,叫我吃這們頓虧!”上至三代宗親,下至孫男弟女,無不惡口涼舌,髒言穢語的罵。罵得個陳實火性發了,又按捺去,按捺了,又發將上來。這其間,若只有一個不賢之妻在旁挑一挑,愁那災禍不起?誰知這陳實的妻趙氏,雖是個小人家女兒,素性柔和,又極賢惠。見陳實性起,再三委曲勸道:“我們與這樣惡婦為鄰,就是老天爺叫我不幸!好好的,官差人叫了咱去,要不實說,致官計較;說了實話,他豈有喜咱之理?他這不賢惠潑惡的名聲,人所皆知,受了他罵,何足為辱?勝了他,那裡便見得剛強?男不與女鬥,天下皆然。你走將出去,難道好合他同打同罵不成?且你與狄大哥父子交往的非止一日,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你依著我說,將街門緊緊的頂上,憑他怎麼罵,只當耳邊風。叫他罵的牙酸口困,他自然的夾著屁股走。等狄大哥後日回來,你見了他,那樣的光彩?他見了你,自然羞的沒處躲。你要出去合他男女混雜鬥一鬥口,別要說狄大哥回來不好相見,就是旁人也說你不是。”陳實道:“你說得也是。只是他越扶越醉的,我氣他不過!”趙氏道:“他就合心瘋了的一樣。為甚麼好人合瘋老婆一般見識?”陳實果然聽了趙氏的言語,緊閉街門,飽飽的吃了他一肚的村卷。素姐罵來罵去,陳實只不出頭,自也覺得沒有興趣,遂又罵到右鄰石巨門口。
只石巨的媳婦張氏,天生也是個不賢惠的婦人,鄰居街坊躲著他,他還要尋上門去的主顧,他依你在他門首喬聲怪氣的惡罵?素姐罵陳實的時候,他聽見,說道:“這是狄家那個少鼻沒眼的老婆罵陳家哩。罵了陳家,情管就來我家門首嚷罵。”尋了一個三號不大不小不粗不細的棒槌,放在手下,準備若來毀罵,算計要將素姐一把採倒,屁股坐著頭,從腰至腿,從腿至腰,著實請他一頓。他要上吊,合他同時伸頭;他待跳河,合他同時伸腿。算計停當,專待素姐降臨。聽見素姐在陳實門首嚷罵,陳實不肯出頭,這張氏氣得脖子青筋暴流,合大腿一般粗細。不消一回,素姐罵到自己門前。張氏捲了捲袖,緊了緊裙,手提溜著個棒槌,往外就跑。誰知道這張氏雖不賢惠,卻石巨甚有主意,將張氏雙手抱住,說道:“哎呀!俺男子漢沒有火性,你老婆家到有火性了!這狄家的瘋老婆,是個人麼?你趁的合他照!這們樣的瘋狗,躲著他還怕不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