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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我真的要哭出來了,但幸好黑密斯此時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向我表示祝賀。
“你瞧,你瞧她有多棒!”他大聲喊著,用一隻胳膊摟住我的臂膀,他的塊頭可真不小。“我喜歡她!”他滿口酒氣,看來好久沒洗澡了,渾身散發出臭味。
“她太有……”他一時想不起合適的詞語,“膽量了”他不無誇張地說道,“她比你強!”
他鬆開我衝向前臺,指著一臺攝像機大喊:“她比你強!”
他是在對觀眾講話,還是趁醉奚落凱匹特?我永遠不得而知。他剛要再張嘴說話時,一頭栽到臺下,摔得不省人事。
他確實令人作嘔,可我也應感謝他。每臺攝像機都興沖沖地把鏡頭對準他,我正好省得用我沙啞的小嗓門發話了,也趁機鎮靜下來。我把手放在身後,眺望著遠處。我看到了今早和蓋爾一起爬過的小山。霎時,我心中產生了一種渴望……離開這裡……到山林裡去……但是,我知道我沒有跑是對的,否則誰又會為波麗姆去當志願者呢?
黑密斯被放在擔架上飛速抬走了,艾菲·特琳奇再次轉起了玻璃球。
“這是多麼令人激動的一天啊!”她一邊理著明顯歪到右邊的假髮,一邊嬌聲地說著。“但更令人激動的時刻到了,我們的男貢品即將產生!”
顯然為了讓她松馳的假髮保持原位,她用一隻手扶著頭髮,另一隻手伸到放男孩名單的玻璃球裡。她把摸到的第一個紙條拿了出來,之後快速走回講席臺,念出了名字,我甚至沒有時間為蓋爾祈禱。
“皮塔·麥拉克。”
皮塔·麥拉克!
‘噢,不,’我想,‘不要是他,’我雖然沒跟他說過話,但我知道這個名字,皮塔·麥拉克。
不,今天的形勢對我不利。
他走上臺來,我看著他。中等身材、健壯結實、淺黃色的頭髮在垂在前額。這一刻帶給他的震盪仍寫在他的臉上,看得出他在竭盡全力保持鎮靜,但他藍色的眼睛裡還是透著驚恐不安,這樣子我在捕獵時經常看到。他強裝鎮定,走上臺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艾菲·特琳奇問是否有志願者,但無人走向前來。
他有兩個哥哥,我知道,我在麵包房見過他們,但其中一個哥哥也遠遠超過作志願者年齡,另一個不情願。這是通常的情況。多數人在收穫節儀式上為家人所做的犧牲到此為止。我是特例。
市長開始讀那冗長乏味的《叛逆者條約》——這是硬性要求,但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為什麼選中他?’我想。我試圖說服自己這沒什麼關係。皮塔·麥拉克和我並不是朋友,甚至算不上鄰居。我們沒有說過話,真正的接觸是在幾年前。他也許已經忘了,可我沒忘,而且我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是在我們的日子過得最艱難的時候,爸爸三個月前在礦難中去世了,那是在一月份,也我有生之年遇到的最寒冷的一個月。失去他後的麻木感已過去了,代之而起的是時時湧起的痛楚,這痛楚以加倍的力量襲擊我,使我常難以抑制地哭泣。‘你在哪啊?’我的心在流淚,‘你到哪去了?’然而,我永遠得不到回答。
區裡給了我們一點錢作為對他死亡的賠償,這些錢夠我們花一個月的。在這個月裡,我們一直擔心媽媽什麼時候才會出去找工作,可她什麼也沒做,她只是整日坐在椅子裡,多數時候蓋著毯子蜷縮在床上,眼睛茫然地望著遠方。有時,她也會動一動,好像要辦什麼急事,可最終又陷入原來的狀態。無論波麗姆怎樣哀求也無法打動她。
我感到很恐懼,我想媽媽已經被囚禁在哀愁的黑暗世界裡,當時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不僅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媽媽。那時我十一歲,波麗姆只有七歲,我便挑起了家庭的重擔,我別無選擇。我把吃的從市場買回來,儘量做得好吃些,我也竭盡全力讓自己和波麗姆的樣子還能見人,因為如果有人知道媽媽不能再照顧我們了,區裡就會有人把我們從她那帶走,送到社群福利院。
我在學校裡經常都能看到福利院的孩子。他們的痛苦哀愁、臉上印著憤怒的掌痕、因絕望而佝僂著身軀,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我永遠都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在波麗姆的身上。
波麗姆是那樣地嬌小而乖巧,只要我哭,她也會不明不白地跟著哭起來,我們上學前,她總會給媽媽梳好頭、編好辮子,她還常去擦乾淨爸爸的刮鬍鏡,因為他討厭“夾縫地帶”滿天飛的灰塵。可在福利院,她會像蟲子一樣被踩死。所以家裡再困境,我仍保守著